49

铃声‘叮咚，叮咚’的响，清脆悦耳，我有点儿忐忑，随之给自己打气。

门开的一瞬，我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屋里一阵热流冲出来，她望着门外，看见是我,呆了片刻，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瞬间，她的眼神流露出了茫然，吃惊，沉吟，思索……然后，顷刻转化成了面对我的时候才有的冰冷和漠视。

我努力的，让自己笑一笑，准备说话，但是却看见她的面容很快的一闪而逝，门倏忽而合，我顾不上说话，于是本能的伸手挡了一下。

现在回想，闷闷的一声响和我捂着手一声惨叫，是同步发展的事情，我总算也体会了螳臂挡车的感觉，以前打架觉得疼的不能忍的时候，我会缩在地上捂着疼的地方蜷成一团翻滚，那样子我觉得疼痛感被分散掉，但是今天身体条件反射想这么做的时候，我死死的用左手掐着右手腕骨，脑袋在疼痛中愈发的清醒，我是绝对不要在她面前这么狼狈的。

我靠着墙往下滑，咬紧牙齿，眼泪一滴两滴止不住的往外涌，我是不想哭的，但是这完全不受我控制，安静的空间里，只回荡着我‘嘶嘶’的吸气声，那凉凉的空气吸进肺里似乎让我好过了许多。

我疼的说不出话，只能全身不自觉的使劲儿，绷紧，颤抖，这样稍微可以缓解。

我模糊的视线里，多出一只手，修长骨感，洁白细腻，将我的右手拉了过去，过道里的灯洒下橘色的黄晕，因为疼痛，我什么都顾不上，只有疼一个意识在我的脑海里徘徊不去，我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从我的侧面传来“你傻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神经上，但是我能看到在我侧面很近的距离，她有点儿苍白的脸颊和皱紧的眉，我甚至看不清她更多的表情和好看的轮廓，但是能闻到她身体传来的好闻的香味儿，还有右手腕上她握着的地方，由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这种冰凉柔软的感觉蔓延开来，让我的呼吸乱了半拍，我抬头看她，一种小小的幸福感溢满全身，全身燥热的我慢慢放松下来，手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对着她的眼睛，我自然的笑了笑。

“去医院！”她往起站，拉着我手腕的手也将我往起带

这个动作很疼，刚刚被覆盖的疼意似乎再次朝我席卷而来，我缩了一下，她重新蹲了下来，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打在我脸上的温度。

深深的吸一口气憋着，那种窒息感可以和右手上传来的疼痛抗衡，如果抽回手我想我会好受点儿，但是我舍不得。

整个空间安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给我的感觉像几个世纪一般长，那种舒缓下来的疼痛已经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里，我长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后瘫软无力，我呼呼的喘气，和打了一场仗一样

所有的直觉和意识回归体内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亮的,像一颗玲珑剔透的宝石柔柔发着光，不刺眼却夺目，不氤氲而清澈，“你来干什么？”她把视线从我的手上移开，也将抓着我的手松开，我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不清站起来的她被黑发遮挡住的表情

“疼”，我想说的话很多，但是当下我还是掐着手，抽着冷空气，然后脱口而出这一个字，稍微动了动手，一阵疼，我忍着没叫出来，但是仍是不住龇牙咧嘴

她当先转身进门，我捂着手坐在地上有点难过，我以为她是不准备管我了，“进来”，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只两个字随着屋里热烘烘的空气飘来……

50

屋里，她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宽宽大大的罩在身上，明亮的光线下，衣服包裹着她的消瘦，形成一道优美的曲线，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一两缕黑色的长发成了漏网之鱼，顽皮的从束缚中跳出来，闲闲的垂落，勾勒出了女人温柔妩媚的一面。

光洁的脖颈，往一侧略微倾斜的衣衫裸露出凸起的锁骨，她的眼睛很漂亮，不笑的时候纯澈冷清的让人惊艳，笑起来的时候，那眼眸会绽放温暖柔和的光芒让人沉醉，她的鼻子挺直，显得有点儿倔强冷静，但是小巧圆润的弧线又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温柔和女人味儿，嘴唇微薄，折射出湿湿的柔软粉嫩的淡色光泽。

不在是职业装时的冷静自治，杀伐决断，这个一身居家味儿十足的她尽管还是灿若星辰，但是却沉淀了一个女人十足的优雅之光......

我看着她时候，她已经拿着一瓶药酒，还有棉签，坐在我身边“手”，简短的一个字，尽管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的惊喜无以言语。

右手是很疼，从疼痛上来说，我也分辨不出骨头是否问题，但是看着她蘸药酒的动作，我觉得这疼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故意将右手曲起做握拳状，这个小小的动作，疼的我‘嘶’一声，主要是我怕自己开心的笑出来，她瞥我一眼，拉过我的手，涂了药酒的棉签一点点的划过......

我不知道手被夹了这样涂药酒是否有用，但是我知道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伸手，即便螳臂挡车了，我也心甘情愿。

我坐在近旁，那只手搁在冰凉的茶几上，近处的她，好瘦，她的单薄和削瘦好似成千百倍的放大在我的眼前，一种柔柔软软的心疼如葱郁的爬山虎般生命力顽强的占据整个心头，向外扩张占据更多的地盘，她轻皱着眉，紧抿着唇，不知为何在明亮的灯光下，在整洁干净的大厅里，我突然萌生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这个世界，是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的世界，温柔的她，爽朗的她，生气的她，面无表情的她，害羞的她，茫然的她，慵懒的她，安静的她，各种各样的表情还有对话的场景充斥了我不大的脑袋，我沉迷在这种汹涌而至的风起云涌中，什么都忘了，一点点的沉溺......

51灯光下的她如梦似幻，几根发丝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小幅度的贴着她的脸颊晃动着，我像入了魔一般，有种做梦的感觉，不由的往她身边靠了靠，伸出手，想帮她把落下的发拢回耳后

手背一阵刺痛，我‘啊’了一声，醒悟过来后，立即将拖着的长音掐掉，戛然而止的长音让静谧的空间显得怪异起来，她微侧了下头，错开我的手，我的手在空气里僵硬的伸着，尔后垂直的落下，心钝钝的难受，右手也似乎没了疼痛的感觉，心里面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我又没忍住。

她有点不自然的往旁边靠了一下，棉签搁在一旁，看着我，声音冰凉凉的沁人心脾“你看够了没有？”

我的表情，尴尬的僵在脸上，五颜六色的好看，像小时候做了坏事被父母抓住的小孩儿被她有点冷淡不高兴的脸色瞪的心里发慌，我一时慌不择言，右手往回收了一下，脱口而出“没有”

只是无措下一收手，右手从棉签下拖过，顿时疼得我又叫了一声，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随便你！”她盯着我几秒钟坐正身子，冷冷清清的掷地有声，我也小小的呼出一口气，正襟危坐的身体稍微软下来放松，刚才看她的脸色我以为她是绝对准备让我离开了“看电视”刚把理智妥贴收好放在脑袋里的我，听见她硬邦邦的说了这三个字打开电视，便不管我了，拿着棉签继续毫不留情的擦着，破了皮的位置疼的我的脸皱成一团，瞟一眼电视上的画面，我的余光看见她面不改色，什么也看不出来。

脑袋里浮现出很多过往的场景，反复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