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来这里洗漱的不止一个监舍,一般是3-4个监舍有一个共同区域。
突然被叫住,
接着被这一胖一瘦架到洗澡间,他们叫我跪下,我开始不肯,那个胖子一脚把我踢倒,然后强行按成跪姿。
光头清第一次在我面前开口。
“昨晚算你走运,逃过了进牢群棍伺候,现在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给我如实回答,如果发现你骗我,打得你三天不起床。”
我没言语。
“犯什么进来的?”
“打架”
“你打架?我看你就不是打架的料,蒙我吧。”说着给了我一耳光,说实话,在看守所被打过,多是用手用脚打大腿,肚子,扇耳光我是没碰到,而且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重的耳光,觉得头有点嗡嗡响,嘴角也真如电视里一样出了血。
接着我就把我的那件破事原原委委地讲给他听,并说自己从不骗人,如果骗他,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初五,还要在这里呆几年呢。
他听听觉得也有些道理。接着问我哪里人,多大岁数,以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
我一一回答。
随后他使了使眼色,旁边的胖子立即叫来了三个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三个人是更小的头目,分别来自安徽、河南和广西。
光头清接着问他们是让我吃法式长棍还是喝菊花茶。
这仨围着我转了一圈,那个河南的发话了,“看他还算斯文,就长棍吧”
接着按住我的头,对着我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并不准哭和叫,叫一声多一脚。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越狱的了,那么多被自杀的了。
可是我要活下去,我没有叫,但那不是一般的疼,是钻心的疼,第一脚我几乎晕过去,想喊爸爸我疼,可是不能喊。
第二脚由安徽的踢,我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只是希望他能踢轻点。
有了第一脚,第二脚已经疼得麻木了,第三脚肚子彻底失去了感觉。
做大哥自然有大哥的本事,也许他们以前确实练过,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力气。
我没有哭也没有叫,虽然蜷缩在地上。
显然我的表现还算让他们满意。
光头清的左右护法叫我起来,还要我蹲着,然后用一盆冷水浇了我一身,并叫我蹲在那里直到狱警催收,如果敢向狱警报告,将有比这更厉害的招数。
这时候已经入冬了,冰冷的洗澡间,被冷水这么一浇,我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但是我不能倒地,否则又是一脚。
双脚已经不听使唤,脑子里一直在时间倒数,每一秒都这么漫长,这短短的洗漱时间于当时的我看来长过一辈子。
如今我的关节炎就拜这次冷水所赐,一到天冷就隐隐作痛。
估计看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光头清喊了一个人过来,叫皮条仔,原来和我是老乡,光头清叫他收了我,以后教我规矩,如果日后犯了内部监规,两个人一齐打。
皮条仔,一个只有25岁的年轻人,却有一张沧桑的脸,看起来至少35岁,
后来我才知道他承受了不知道多少苦难,世界对他是多么不公平,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有几次被罚悔过室面壁思过,他都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糖果,看着我眼圈红红地吃下他带来的东西。
见光头发话,皮条仔赶紧应声,并去水龙头把毛巾用热水烫了烫,拧干,替我擦了擦脸,接着说了一大堆这算运气好的,就打这几下,冷水泼了冷到没什么,冻病了才事大之类的废话。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声啜泣了起来。
12 刺耳的哨子声在耳边响起。
回监舍的命令已经发出。
皮条仔嘱咐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别人打了我,否则日后没法混下去。
在皮条仔的搀扶下进了监舍,因为走得慢,和狱警强撞个正着。
“0516,你怎么回事,浑身怎么是湿的?”
很想举起手,酣畅淋漓地向他控诉刚才所有人对我做的一切,此时的我内心有种无法描述的冲动。
可当我看到皮条仔那张沧桑,藏着恐慌,并不断向我使眼色的那张脸后,意识到如今我的一言一行所带来的后果已经不是一个人承担。
“报告警官,不小心摔倒在浴室。”
要想活下去,这是最好的回答。
“下次小心一点!”狱警强根本没朝我看,好像是个自动应答机器人。
“是!”我答到,
“你们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20分钟后一起去吃早饭!”
说完他就关上铁门,扬长而去。
有了光头清他们的“交流”,其他的人也逐渐敢跟我说话了。
皮条仔把我放到那离蹲位最近的铺位,朝一个30岁上下的,175左右的男子喊到
“阿光,把你那藏屁眼的药酒拿出来给这小伙子擦擦吧!”
“得嘞!”阿光把药酒扔了过来。
原来这阿光是广东河源人,有一次为了应对突击监舍检查,真的把药塞到屁眼里应对检查。
话说这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是在监狱,没有道理可讲,狱警不开心,再有理,也会被警棍打得皮开肉绽。
因为他们的理由是“私藏违禁物品”。
躺在床上,旁边就有一个人在旁边如厕,个中滋味,没办法描述。
我打量了周围的一切,老的老,少的少,年纪最大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他不怎么说话,头发很多都白了,50多了吧。
看到他,突然想到爸爸。
皮条仔一边帮我揉肚子,一边轻声给我介绍同舍的其他人,指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约180身高的35岁的男子说,“那是河北的飞机雄,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他吗,因为他每天都要打2次飞机,一天都不误,所以才那么骨瘦如柴”
接着又一个一个的把别人都名号都告诉我,并告诉这里的很多禁忌。
在监狱里,囚友彼此大多并不称呼编号和名字,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外号,这也算宣泄精力的一种方式吧。
我承认自己一下子记不下这么多人,不过还是点头说记住了。
最后他突然问我是xx哪里的,我说是XX。
“原来我们离得这么近呀,有缘嘞,小子,以后我就叫你小刚吧,我叫XX顺,你就叫我顺哥,这里有你学的,不懂就问我,我会罩着你的,你大学生可不许看不起我们这没文化的”
他看起来很认真。
我起誓自己绝对不会,他便说没事了,牢里只要不惹那些拐的(家乡话,指凶狠的),本本分分,在夹缝中就可求得生存,并叫我待会吃饭跟着他。
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是碰到了一个好人。
心中的恐慌少了那么一丝。
13吃早饭是我第一次见到A哥,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影响花痴的心情。
想必这就是荷尔蒙的作用。
他坐在我和顺哥旁边的桌子,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我听不见他说什么,
但是我忍不住朝他多看两眼。
因为坐着,不知道有多高,监狱标准的平头于他再合适不过,脸颊两侧还有淡淡的络腮。
双眼皮,皮肤看起来很有光泽,不白也不黑,壮壮的身形,非常匀称。
也许盯着他看很久,他似乎有所察觉,朝我这边瞟了一眼,接着又当做没事人边吃边说。
黑暗的生活中总算多了一道风景,我突然觉得生活有那么一丝曙光了,哪怕只是欣赏,只是默默的喜欢,也会独自觉得充实,有暗恋经历的朋友一定能体会这种感受。
身上不那么疼了,饭嚼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