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给贾礼说?”出于心痛,出于愤怒,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居然责问KC
“怎么?有问题吗?”KC回过头,停下来问我
KC虽然是笑着问我的,可是他的语气明显不对,还有他那可怕的几乎要看穿我的眼神,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他了。
“太唐突了,不是吗?”我明显泄气下来
“呵呵,那改天再亲自登门邀请吧。”KC笑着,然后牵起我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每往前走一步,我就越想逃离这人群,甚至有一种去追贾礼的冲动,我想我该勇敢一点了,至少要让KC明白,目前我还不想结婚。
“那个,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拽了拽KC
“怎么了?”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嗯,那好吧”KC皱着眉头
我们两人,走出家属区,穿过教学区,不知不觉来到当年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学校的操场,我们在看台上坐下,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夕阳,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安静了很久,还是KC先开了口。
“焱焱,还记得吗?以前你最爱来这里看书,你说虽然下面的球场上总传来吵闹声,可是这里有阳光,有青草的味道,它们能让你的心安静下来。我一直在想,要是哪一天没有阳光,没有青草,那么我一定要成为那个让你安心的人。呵呵,算算,时间过的可真快,我们都快30的人了,可是我又觉得时间好慢,总想着要是我们两个都白发苍苍,儿孙满堂的时候,再坐在这里的样子,那将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听完这段话,我的眼泪瞬间就掉落下来,身体里的两个自己在互相撕扯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么美妙的画面曾经也是我最向往的,可是那一颗不听话的心,呈现出来的怎么总是贾礼的模样,我整个人,都撕心裂肺的痛着。
我搂着KC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号啕大哭,他一直安静着,用手轻轻的拍着抽搐的我。
“KC,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也可想和你有一个温馨的小家,我们在里面一起慢慢的变老。可是,可是岁月太长,生命太短,事物瞬息万变,一切来的太快,压的我快要窒息。”我已经不能很清晰的表达我想要表达的了
“傻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KC紧紧的抱着我
“KC,我们能不能把结婚的事押后?”KC的怀抱似乎给了我巨大的勇气
我曾经以为这样的怀抱永远都是安全的,不管我做什么,他依旧会紧紧的抱着我,像小时候不管犯了什么错,爸爸还是始终会给我买玩具一样,可是,我错了,我忘了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深爱我的男人。爱情和亲情间,始终还是有一线之隔的。
“为什么?”KC突然松开我,往后退一步,傻傻的站在那里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胆怯的说道,甚至都不敢看着他
“是因为贾礼吗?”KC居然哽咽着说道
我抬头,用惊愕的表情看着他,而他的眼泪却早已夺眶而出,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我不敢承认什么,也不想狡辩什么,所以只能安静的看着他,做好被他责骂,甚至是挨打的准备,不管什么时候,欠人家的,就得还。既然你有背叛的胆量,就该有承受的勇气,不是吗?
“那次大余震,我扔下手头一切工作,飞奔去医院找你,可是,可是当我到贾礼的病房门口时,却看见。。。。。井焱,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走出来,可,可能我错了。”
“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那感觉,我每天都在挣扎,很痛。我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可是你们却步步紧逼,我好累,真的好累。”我蹲在了地上,眼泪都快哭没了
我就那么轻易的对着KC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独白,那一刻,我竟然奢望着他的理解,他的原谅,他像位家人一样的拥抱,也就在那一刻,我才搞明白,这么多年,眼前这个男人在我心目中只是位很有安全感的家人。后来有朋友对我说,男人的拥抱都是带有欲望的,好男人和坏男人的区别在于,前者的欲望在上面,后者的欲望在下面。很显然,KC是个好男人,而我却深深的伤害了他,这是这么多年来,我最难以释怀的愧疚。
“井焱,有些感觉,会随着时间,渐渐被身体淡忘的。”KC擦了擦眼泪,突然冷静的说道
“可是,现在,此刻,我被它弄的很痛,痛的快要活不下去。”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考虑自己有多过分,有多过分的伤害着一个人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一起战胜它的,一定可以,嗯,可以的”KC眼神飘忽的自言自语着
不晓得过了多久,等我停止哭声,站起身来时,却发现KC已经不见了。
那天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KC没有来找过我,我也没有去找过贾礼,我们三个瞬间变成了彼此陌生的自由体。08年的岁末,雪一场接着一场,肆意的下着,世界被白色包裹着。一连多天,我也被一层一层的被褥包裹着,是的,我感冒了,高烧着。
“姐,姐,快醒醒,你公司鲜经理电话,说有急事。”淼淼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我摇醒
“喂?”我有气无力的
“罗总,您赶紧来公司一趟吧,KC刚才来公司找你,好像喝酒了,他不信你不在,就去楼上你的办公室,然后看见贾总了,他们在贾总的办公室里吵起来了,我们在外面叫门,怎么叫也叫不开,里面还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跳下床,随便抓了几件衣服胡乱穿在身上,然后一路奔跑,打车去公司。
我到楼上的时候,两位保安在电梯门口守着,看见是我,才放进去的,楼道里只有湘姐和鲜艳两个人。
“KC,我警告你,快点打开门,不然后果自负,我可以很轻易的让你坐牢。”湘姐冲着贾礼办公室强势的吼道
“罗总来了。”一旁焦急的鲜艳,见我走过去,急忙叫着
“罗小姐,麻烦你赶紧带走KC,不然我报警了。”湘姐很生气的瞪着我
“开门”我站在门口,低声的说道,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门里面发生的一切。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很多分钟过去了,门仍然紧锁。
“喂,派出所吗?我们老总被人挟持了,有生命危险,我请求帮助。。。。。。”湘姐拨打了110
事情到这个地步,似乎闹的太大了,生命危险?我也慌了,难道KC对贾礼?我不敢去想。
“混蛋,他妈的开门。”我拼命的拍打着玻璃门,大声吼着
话刚落音,门打开了,我第一个冲进去,第一眼看见的是KC,他开的门,所以他站在门口的位置,房建里一片杂乱,而贾礼呢,我往进快走几步,发现她很泰然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于是停住脚步,紧接着湘姐和鲜艳都冲了进来,湘姐跑到贾礼的身边询问她是否有事,而鲜艳则留在KC的身边问他是否一切安好,我呢?一个人站在他们的中间。
“请你们赶紧离开!”湘姐确认贾礼平安无事,回头冲着我们三个人严厉的说道
也许,我还没有留下来的资格,见贾礼没事,我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井焱”贾礼突然从后面窜了出来,拉住我的手
我刚回头,KC一个箭步上来,使劲的把贾礼推开了,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她,贾礼并没有理KC的意思,被推的倒退了几步,然后又快速的朝我走来。
“井焱,你还好吗?手怎么那么烫?”贾礼关切的看着我
在我们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KC上来狠狠的朝着贾礼的脸就是一拳。一时间,4个人又乱成一团,鲜艳在拉KC,湘姐大声喊着电梯门口的保安,贾礼留着鼻血,肿着半边脸,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仍就关切的问我:“井焱?你在发烧吗?”
我该如何是好?也许我脑子已经被烧糊涂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KC从后面挣脱鲜艳,挥着拳头撞开我,又朝着贾礼而去。我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被他那么一撞,整个人往地上倒去。贾礼着急想来扶我,可是自己却被KC死死的卡住脖子。
“井焱。”
只见贾礼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左手挡住KC的拳头,右手迅速一击勾拳,接着一个背摔,两秒钟,KC跟我一样倒在了地上。
“我带你去医院”贾礼过来抱起我,往电梯方向飞奔
我迷迷糊糊的看见KC被两个保安死死的按在地上,而他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和贾礼。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护士,能不能卖给我一个干净的口罩?”贾礼在床边央求着护士
“你去药房问一下吧。”
“哦”
听着贾礼委屈的声音,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醒了啊”贾礼欣喜若狂的回过头看着我
但是当我看见她的脸的时候,笑容就僵掉了。整个左脸非常的红肿,脖子上也是,像被烫伤了。
“怎么会这样?”我既心疼又差异的问道
“没事,没事”贾礼急忙转过脸去
贾礼从来都没有被人打过,上次被我轻轻一碰,手背都青掉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可是,我要在这个时候道歉吗?道歉有用吗?护士走后,贾礼仍就安静的背对着我,一时间,环境非常的尴尬。
“待会儿,我帮你去买口罩,好不好?”
“真的啊?”贾礼突然开心的转过身
“真的”
“嘿嘿”贾礼蹲下来,趴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像个顽皮的孩子
我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贾礼,请不要恨KC。”我摸着她的头,你知道的,离贾礼越近,就越觉得亏欠KC。
“嗯,你说过,欠人家的,一定要还的。我已经派人送他回家了,他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可能得躺两天了,当时着急,下手有点重了。”贾礼看着我,一副无辜的表情。
看来我们是默契的,贾礼很清楚,我已经倒戈向她了。仿佛有种,拨开乌云见青天的感觉。
“你是在炫耀你的跆拳道吗?”
“没有,黑带而已。”一脸得瑟
“那还被人打成猪头了”我这个嘴啊
“那是还他的,以后我们清了。”
看着贾礼淡下来的笑容,我意识到,我才是个猪头,于是赶紧换话题。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从小啊,我和李假都被强迫去学的。这是我们懂事后学的第一个本领。”
“为什么?”在我看来,应该有很多比打架更有意义的事值得我们去学
“大人们怕我们回被绑架啊。其实我姓贾,李假出国,这些都是出于我们的安全考虑的。”贾礼无奈的说着
“那,你愿不愿意被我绑架啊?小王八”
“不愿意”贾礼边说边摇头
“嗯?”我假装瞪着她
“我想自投罗网,嘿嘿”
“白痴”
“只有白痴才喜欢白痴”
“切,谁喜欢你啊?”
“我刚说了啊,白痴啊。”
“贾礼,你大爷的。”
其实,两颗相爱的灵魂,不管在什么环境下,只要在一起,都是幸福和甜蜜。我们两在病房里快乐的斗着嘴,时至今日,它们仍就是我最开心的回忆。打完点滴,我去药房给贾礼买了一个白色的口罩,她戴上,刚好遮住了脸上的伤痕,我强行用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小东西,怎么戴上口罩也这么帅。从此以后,理所当然,这张照片成了我手机的桌面背景。
那天晚上,在贾礼的坚持下,我跟她去酒店睡的。千万别想歪喽,因为医院和我家都太冷了,贾礼才带我去她住所,那里的中央空调传说很给力。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贾礼端来白水和药,照顾我喝下,然后吩咐我好好睡觉。
“你干嘛去?”
“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
“这么晚了,明天再做吧。”
“今日事今日做嘛,再说了,明天元旦放假,你不会让我加班吧?”
“元旦?”我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我恍然大悟,KC为什么今天会去公司了。
“我想给KC打个电话,可以吗?”我看着贾礼
“嗯,需要我回避吗?”贾礼起身,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我想你陪着我”我一把拽着她
“嗯”
我拉着贾礼的手,缓冲了一下,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紧张的拨出了KC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我开始纠结了,如果他不接,我要不要再继续打呢?要是继续打的话,贾礼会不会生气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在乎贾礼的想法,以前的我怎么会那么在乎一个人。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可是里面除了吵杂声,什么也没有,我一连好多个喂,可是就是没有人说话。
“那里好吵,可是没人说话”
“给我”贾礼把电话拿过去
“喂,喂,可以听见吗?”
“你好,我是机主的朋友,麻烦告诉我他在哪?”
“哦,好的,麻烦你暂时照顾一下他,我马上过去。谢谢”
贾礼挂了电话,皱了一下眉头。
“他喝醉了,在酒吧,我派人过去接他,你不用管了。”
“哦”我很不放心的回了一声
“这样吧,我亲自过去,但是,你答应我不许乱想了,好好休息。”贾礼看我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于是说道
“好吧。”我知道这已经是贾礼的底线了,于是我把我想跟着她去的想法咽回了肚子
贾礼离开后的每一秒钟,我都在煎熬着,我不知道KC怎么样了,更担心他们二人见面后会不会出什么状况。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然后坐起来又躺下。大概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我赶紧裹着睡衣出去。
“贾礼,没事吧?”看见贾礼在门口换鞋,我赶紧问
“你怎么还没睡啊?”口气里明显夹着责备
“我担心你嘛。”我的绝招,装可怜
“没事,都已经安顿好了,快去睡吧。”
“哦,好吧”知道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转身,往睡房走去。
“井焱?”贾礼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我回过头
“没事,晚安。”
“晚安”
很明显,贾礼有话想说,可是既然她又放弃了,可能还没到非说不可的时候,这么晚了,我也不想逼她。
那晚的风雪很大,我躺在那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声响,可能是空调太热了,可能是带着对KC的愧疚,反正我一直都没睡着。我发现了,人这一辈子要么活在忐忑中,要么活在愧疚中,始终没办法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