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有一段时间，学院的用水很紧张，我们队住在顶楼，经常在用水高峰的时候停水。早上出操后的时间很紧张，大家经常洗不上脸，南京的冬季寒冷潮湿，只有早晨的被窝里能有一点点的温暖，所以没人愿意早起去抢水。我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给每个人都打好洗脸的水，出操回来，班里人喜滋滋地端着水盆去洗脸，其它班的成员羡慕不已，我早在出操前就叠好了被子，洗漱完毕，有时候我会在大家洗漱的时候打扫室内卫生，有时候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听听英语，背背单词。

训练的艰苦残酷，我竟然在那一年身体如雨后春笋般地发育，一年来身高从170迅速长高到177，这种快速的长高带来的恶果就是导致我高中休学时的病又来了，典型的反应就是下肢的骨骼关节经常会发出大声的“嘎巴嘎巴”的声音，尤其是在高强度的训练后，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人直冒冷汗，半夜里常常疼痛得睡不着觉，刚刚睡着，腿又会抽筋，那种疼痛钻心而且剧烈，让我崩溃，但我从未想过放弃。

因为几年前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疼痛，我知道这种病无药可治，只有身体适应了这样的生长速度，疼痛才会慢慢缓解。我偷偷地把我腿疼的事告诉了杨帆，每天晚熄灯就寝前，杨帆就会跑过来帮我揉揉大腿上的肌肉，每次都等我睡着了之后才回到自己床上睡觉。

有一天，我跟扬帆说：扬帆，以后你别给我揉腿了，我倒不是担心你被他批评，我是怕影响了你的睡眠。

杨帆很真诚地对我说：绿背，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绿背你知道吗？我是怕失去你这个朋友，在这里，你就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你要是坚持不下来，我肯定也会主动打退学报告的。

“杨帆，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小痛算什么啊，我一定会坚持下来，我们都要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好不好？”

杨帆坚定说：“恩，一言为定，一定做最优秀的学员。证明给所有当初瞧不起我们俩的人看看。”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又被大腿剧烈的抽筋疼醒，身体僵硬得没有力气用手揉自己的小腿，疼痛让我控制不住地轻轻地呻吟几声，正好班里两个战友站岗回来，他们听到我在痛苦地呻吟，关切地走过来问我：“绿背，绿背，你怎么了？”

“啊……，快点帮帮我，我腿抽筋了。”

两个战友轻轻地帮我揉开已经抽搐成一团的小腿肌肉，“绿背，你病这么严重怎么还要坚持站岗呢？”

“没事，我能坚持，过段时间就好了。”两个战友不放心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区队从每个班抽调3个人完成一项非常繁重的公差任务。当时班长正在站岗，安排出公差的任务就落到了赵星头上，“绿背，杨帆，王康，这周轮到你们三个出公差。”

前一天的高强度训练，晚上站岗，抽筋，我的腿实在是疼得不行了，“赵班长，我昨晚站岗太累了，今天的公差能不能换个人站，下次我再补给他。”

“公差是按顺序排下来的，换谁都不公平，谁也不能搞这个特殊。再说，你这是理由吗？站岗，谁没站岗啊，你累，别人就不累吗？”

昨晚目睹我抽筋一幕的那两个战友，主动站出来跟赵星说：“班副，绿背这段时间病了，腿疼得很严重，我替他去出公差吧？”另一个战友说：“还是我替绿背去吧，让绿背休息休息。”

几个月相处下来，我待人谦逊，吃苦在先，战友们已经慢慢地改变了对我疏远的态度，甚至在生活中，照顾，关心起我来。

赵星看了一眼队列里的班级成员：“关于出公差的事，班长不在，我讲一下啊，最近我发现班里个别同志，吃苦意识比入学时差多了，无病呻吟，小病大嚷，动不动就想溜个号，偷个懒，这里我就不点名了，但你给我记住了，在我们班，标杆班，任何人不得搞特殊，再说，你有什么特殊的？”

全班的成员都知道赵星是借题发挥在说我，杨帆站在我旁边，气的呼哧呼哧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