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哥哥和宋研的事儿还是瞒不住，看着有些白发的老父亲悲痛欲绝的拍打墙壁时，印象中对哥哥要求格外严厉的父亲其实很爱哥哥的。

葬礼上，我还是出现了。

父亲搂着母亲，他们一瞬间老了很多，看人的眼神都变得迟疑了很多。说不出的辛酸，低着头上了一束白菊，正打算行李的时候，一个老迈又熟悉的声音，“滚”随后那束白菊劈头盖脸的打在我身上。

我有些惊讶，此时悲愤的父亲那副脸，从未见过，我们好似仇人。

真巧这一幕，被所有的宾客都看到了，当然包括沐建敛和丽锦社的人。

丽锦社上来了一群黑衣党，在我的四周建筑了一堵人墙。

“你们要干什么？”张小白的带领下，丨警丨察同行全都围了开来，双方箭弩拔张，枪口互指。

“你要干什么？”我转身盯着沐健敛，此时他拨开人群，走到我的身边，他刚伸手想碰我，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落空了手很是尴尬的退了回去。他没有任何的不悦，径直走到我的父亲面前，四目相对。比起他得从容，父亲难得的激动了起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报答？我为了你养了一条狼，养了20年，最后来，反倒拉上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还我儿命来”父亲一把抓住沐健敛的西服领口，一拳朝对面的人打来过去。沐健敛可以闪过的，可是他没有还手，任其打，绝不还手。有人上来帮忙，他大声喝止“谁上来，我毙了谁”

母亲跪坐在地上淘淘哭着，妄图拉开厮打的两人，可是老父亲心底的愤怒哪是这么容易发泄完的，一拳比一拳的打下去，沐健敛躺在地上，忍着呻吟，口腔里的血不断流出，胸前的领子全都染红色。

与丽锦社的一群人坐立不安的惶恐不同，丨警丨察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难得的热闹场面。

我眼一闭，心一横，使劲推开正在施暴的父亲，“住手，别打了”

我的一推，让两人终于分开了，母亲赶紧扶起父亲，这边的沐健敛被他手下扶起，我站在中间，看了左边，又看了右边。两边都是受了伤的狮子。

“哈哈哈，”父亲大笑了起来，喘着粗气，眼角的泪水还是不断涌出，他颤抖的手指着我“早知你是条无情无义的狼，当初就不该收养你的，你跟沐健敛都是没人性的狼，恩将仇报的畜生”

“爸爸，你到底胡说些什么？”我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今天他已经提到两次了，我是个成年人，能够感受到问题的延伸结果。但是，我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呸，别叫我，我才不是你爸，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贺然。你，是沐健敛的亲生女儿，沐健敛当初为了躲避追杀，苦苦哀求我收养你，我是看在英里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哈哈哈，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悉心培养还是戒不了你身上流淌着狼性血，就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搭上了性命，你还我儿命来”说完父亲飞身掐住我的脖子，用尽力气，可是被一只手给掰开了。我喘着气，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沐杳若刚刚救了我。

她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她全都知道了？

她把我挡在她的身后，“还好吗？”我点了点头，说不出声来。我现在所有精力在于身世的问题上，我必须弄清楚。

我绕到前面，看着那个最疼爱我的母亲，“妈妈，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也许说的没错，我的血里确实有狼的因子，我不在称呼刚刚试图杀我的那个我叫了20年的父亲，他刚才那一用力掐住我的脖子，我那尘封许久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5岁那年，我在妈妈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家，可是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父亲和母亲都变了模样，那时候小，快乐总能把悲伤忘记，久而久之，我相信了一个个谎言，自我催眠成功了，我就是贺清清。

此刻面前的那个女人，并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英里。一个喜欢蓝莲花的女人。

(五十八）

这突如其来的身世大转换，让我措手不及，虽然总会骂电视编剧太狗血，可是狗血也是生活真实写照啊。

“我当时希望你能躲过一劫，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虽然很不舍，但是我从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只是，我没有想到，英里等不到接你回来”沐健敛蜷缩的手开始不断颤抖，无法自控。我直视这个对面的男人，可能是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看他不再是从前的目光，我问出了我心底的那个问题“她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果然是沐健敛最不愿被提起的，他有些抽搐的嘴角，眼睛却避开了我的眼睛，对着墙上的那口钟，我顺着他得目光，只是一口老钟罢了，并无特别，再细细一看，果然，钟的下摆处有朵莲花。

“把你送走后，她就一直牵挂着你，可是又担心你的安危，内心一直压抑着，渐渐的换上了忧郁症，本以为生了童童后情况会有好转，可是时而发作，一直未得到根治。在童童三岁时，体质虚弱的她，再也承受不起折磨了”他没有说下去了，背过身去，肩头那微微颤抖此起彼伏，影子被拉得好长。

“我想看看她”

整个房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财叔带我去的，这是健敛吩咐的，他说他乏了，并未一同前行。

看着一片大海，我问“这里什么也没有啊”，退到身后的财叔，躬着身子他，抬头一瞬间，眼里噙着泪水。只见他哽咽的朝着前面大喊着

“夫人，大小姐来看您了”

我瞬间眼前陷入了黑暗。

沐杳若看着床上昏迷的贺清清，心里不断的叹着气，可是又能怎样呢？她时常在想，如果在机场没有遇到，这一切是不是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想到这里，手心里传来微微的刺痛感，这才发现指甲已经陷入到皮肤里。

她睡觉的样子很平静，根本无法想象这一段她所经历的波澜起伏，内心如果不够强大，谈何容易啊。自己很心疼她，忍不住的想抚摸她那张让人心疼的脸。

“姐姐”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许自己刚刚走神了，才没有留意身后的来人，她站了多久，难道刚才的一切都被她看到了？

“童童”沐杳若按耐住内心的慌张，唤来身后的沐杳童，希望她不要发现才好。

“清清睡了好久了，怎么还没醒啊？”果然是个孩子，心底总算放心了，她没有看到就好。

“她最近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看着童童童真的表情，自己转换了主意“那你就等她醒来好不好，姐姐要去忙事了，晚点过来”

几乎是逃出来的，关上门，才真正的舒了口气。其实自己一直都误会了童童对贺清清的感情，她们之间的亲昵源于一种血缘的指引把。

可是，自己呢？和贺清清，似乎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