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来,是啊,昨晚喝太多了。临出门的时候我装了两个松饼在保鲜盒里,拿给英伟,料想他路上也没时间吃早饭了。我自己也装了两个。我是随便装的,他不满意,非要拿“快乐”那两个字,要我拿“英伟”那两个。我无奈,只得又打开盒子来换。埋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是不是觉得很可爱?”
“大清早的,你饶了我吧。”
我们一起下楼,他在门口捏了捏我的手,便走过去开车走了。我看看,心里是愉悦满足,还有些隐隐担忧,也来不及多想。
一上午接连的会议,好容易结束,都快一点了。回到办公室,程海早已坐在里面等我,身边是两个饭盒。我看着他苦笑:“哎,周一真忙,你怎么不先吃?”
程海说:“没事儿,我也不饿,我拿去加热一下,说着,拿起饭盒走了出去。”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一条短信,英伟的:下班时等我电话。我心里温暖,回过去:好。才发送了没一会儿,英伟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他的语气略显着急。
“才开完会,手机放在办公室。”
“那你还没吃饭吧?快去吃。“这句话又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时程海走进来,说:“快啊,香喷喷的叉烧饭。”
电话那头的英伟还没等我说话,就说:“程海?他怎么在你办公室?”
我顿时有点尴尬,“哦,他给我送午饭。”
英伟没了声音,半天才冷冷的说,“好吧,你快吃饭,下班别乱跑,等我。”
我答应,他挂了。
程海把勺递给我,随意的问:“谁啊?”
“英伟,问我吃饭了没。”我有点担心,但愿英伟别乱想。
程海也没说什么,一边吃,一边聊着些好玩的事儿。我则心不在焉,没怎么听进去。
下午又给国外的客户打例行的联络电话,一圈儿下来,也快下班了。英伟打电话来,说在我公司楼下等我。其实还有一些事儿没做完,可我无心继续,丢给助理,匆匆忙忙下楼。
英伟站在路边,戴着墨镜,我只能看到他挑起的嘴角。才一个白天不见,我对他的思念竟已泛滥至此。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情窦初开的情怀。这么多年以后再次被爱情侵袭心底,还是一样,而且更剧烈。
我走到他身边,拍拍我的头,温和地笑着。他今天没开车,于是我们走到停车场,刚刚上车。他就取下墨镜,转过身握住我右手,极尽温柔地说:“想我吗?”
我用力地点头:“想,很想。”我最真实的内心都毫无遮蔽的呈现在他眼前。
英伟笑笑,拉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走,回家。”
“不先吃饭吗?”我有点害羞,脑子里都是昨晚的激情画面。
他倾过身子,捏了捏我的鼻头:“小色鬼,想什么呢,我们回去消灭剩菜。”
吃过饭,英伟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我洗了碗,端着普洱走到厅里端给他。 他不接,说:“你喂我。”
于是我端着杯子递到他嘴边。他还是摇头,指指他的嘴,示意我用嘴喂他。我于是喝了一口,没有咽下,靠上他的嘴唇,又是一阵眩晕。我实在迷恋他的嘴唇,这才几次,就欲罢不能了。
他靠着我,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在我腿上摩挲。我很享受这样的气氛,暧昧的,温暖的。但是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关于我和他现在的关系。我需要一个说法,无论什么。于是我耸耸肩,叫他:“英伟。”
“啥?”
“我们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儿?”
他没说话,继续抱紧我。
我等得实在不耐烦,说:“我,我喜欢你。”哎,终于还是首先破功。
“我知道。”英伟说完,抬起头来亲了我一下。继续靠着我。
“没啦?”我坐起身,有点焦躁地扭头看他。
英伟还是轻轻挑起嘴角笑着。我心中一凉。早知道不说了。
英伟捧着我的脸,说:“我不喜欢你。”顿了顿,又说:“我爱你。”说完就吻上了我。
靠,害我差点心绞痛发作。不过这三个字也足够让我痉挛了。
在幸福袭来的时候,我还是有隐隐担忧。但不想问英伟,让我先陶醉一阵儿吧,不要那么快考虑现实。无论英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一刻在我身边的他,说爱我。那我真的应该满足。
好一阵儿,英伟才放开我,把我搂在胸前,能清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温热的气息。
“亮,还记得在杭州的酒吧,我给你说的故事吗?”英伟说。
“恩,我记得。”
“那个我曾经爱过的人,是男的。”
“啊?”我一愣,从他怀里弹起来,仔细回想,确实他没说是女人,只不过中文的“他”和“她”在读音上没分别。我完全没往这里想过。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爱上直人这种事,一个赵阳已经几乎让我脱了层皮,再来一个魅力无边的英伟,我更加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好了,原来他也是喜欢男人的。
我双手掐着他的脸,往两边扯:“小样,隐藏得很好嘛。”
英伟疼得龇牙咧嘴,握住我的手说:“你好意思说我,在上海和杭州的时候我专门定了大床房,天天牺牲肉体色诱你,你也怪镇定的,愣是没扑过来,害我自卑好久。要不是我昨天豁出去了,你估计还在角落里躲着呢,小家伙。”
“好嘛,敢情这都是你精心策划的,设好了套让我往里钻。哎,我怎么这么笨,一点没发现敌人的险恶用心。”
“谁是敌人?谁?”说着英伟就过来咯吱我,把我压在身下。
我笑得喘不过气,连连求饶。他停下来,看着花枝乱颤的我,眼睛闪烁着光芒:“亮亮,我那天说不相信爱情,我撒谎了,因为我真的非常想拥有你,像现在这样。好多年了,没有任何人能像你,给我这么大触动,从和你熟悉开始,我就对自己说:蒋英伟,你的心该醒来了,因为那个人出现了。”
他接着说:“那天我还撒了一个慌,那首《不知是朋友》是我点的,但我还没有勇气让你知道。”
我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表,差点流出眼泪,但是我觉得现在应该开心才对,于是大笑:“蒋英伟同志,你太琼瑶了,鉴定完毕。”
英伟气结,恨不得把我撕了吃掉。我坐起身,抚上他的脸颊:“我爱你,现在我也愿意相信爱情了。”
他同样捧着我的脸,一脸诚挚的说:“好好和我在一起,相信我,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所有的问题,给我一些时间,都会解决。”
他的话让我第一次,感到安全。
然后英伟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程海经常给你送饭?”
“也不是很经常。”我怯怯的说。
“那是多经常?”
我心想,我为什么怯啊,又没干坏事,还得被他审问。
“也就每天吧。”我淡淡的说,说完抬起下巴看他。
他果然飚了,“何亮同志,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没有?这样的危害性有多大你考虑过吗?”
“危害性?没有吧,每天有人送饭多好啊。”
英伟强忍着没有爆发,我看在眼里,都快忍不住笑场了。
“好,好,何亮,有人送午饭你就放松警惕了,我早看出来程海对你图谋不轨。以后的午饭,不准吃他的,我给你送。”英伟大义凌然地说。
要是英伟来每天来给我送午饭,我还用不用在公司混了?于是赶紧过去狗腿:“蒋大人消消气,别冲动哈,我以后不吃他的饭了还不行吗?您就别来添乱了,张姐知道了怎么办?”
英伟极其不信任的看着我,意思是,在吃的面前你坚定得了吗?不过他说:“好吧,谅那小子也生不出什么妖蛾子。”
晚上,英伟还是睡在我的床上,我们还是进出了浴室好几次,还是起晚了,他还是穿我的衣服……
虽然英伟也没办法知道,我还是向程海表达了以后不用给我送饭的意思,我说因为最近的工作时间很不稳定,没准儿什么时候能吃上。程海看了我半天,也没说什么。
七月流火的北京,我的心也每天二十四小时滚烫着。英伟几乎住在我家,随处可见他的衣服和东西。我每天醒来都能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光滑额头。英伟在家的时候十分孩子气,总会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我也乐得跟他演,玩得尽兴。英伟厨艺一般,不过整理房子是好手,我们分工明确,相处愉快。他老喜欢管着我,让自由自在惯了的我颇有怨言,时不时闹闹别扭。不过生活嘛,哪有处处如意,慢慢磨合,大家都让一步,才是长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