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逢场作戏

这一段我原本是不想写出来的，关键是不想破坏马夫在大家心目中的完美印象，但是最近因为小七也遇到这样的事很苦恼，要我给他一些建议。其实说实话，这种事情的处理都是因人而异的，我也不能具体到把自己的切身经历照搬给他，于是决定写出来，也算是安慰安慰小七吧。后来想想，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如果只写优点而忽略了缺点，也这个人就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了，太虚。

话说上次我回家过年，年刚过完，他就一天一个电话催的人心里发慌。一会问我啥时候回来，一会说家里已经几天没有起火了，快饿死人了，一会说我要再不回来，他就自己飞过来了。软硬兼施，外带威胁，害得我元宵节也没有过就回济南了。去年回家过年时，他是把我的大包小包全塞满了东西，什么特产，什么补品，简直就快要把我当作超市的货架了。我这次回来，也不能不懂人情事故吧，总得意思意思下，可是俺们那里的东西，估计他这城里什么都有，俺只好带点乡里吧唧的土东西。于是我妈把俺们家盛产的金针，俗称黄花菜，就是那种风干的花茎，整了一大袋，说是咱们农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自家产的，实惠又安全，还是纯天然。别看着黄花菜不起眼，它可是大补的东西，我们农村女人生完孩子，经常用黄花菜当补品。加上我把家里自制的那些年货也带了一些，算起来也算是大包小包的回来的。我打电话给他说我回去的时间，他高兴得直说，坐飞机回来吧，早上出发，下午我就能看到你。我说，我又没来压岁钱，哪来钱买飞机票。他说，别人不给，你老公我给，赶紧去买飞机票，把机票留好就行。听他这么一说，我有点心动。于是跑到市里去看了一下，乖乖，寒假期间从武汉济南才不到四百元，又遇到了打折的了。我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不过回家的时候，我还是跟他们说，我坐火车回学校的。毕竟不是赚钱的人，飞来飞去的，还是会引起非议的。至少我妈会说我，不知道甘难辛苦。

飞机就是快，朝发夕至。回济南的时候，比到武汉要方便。回家我得先到武汉，然后再乘长途车，做上3小时到我们市，然后再做1小时到我们镇上。真是有点像别人调侃时说的，回趟家不容易，下了飞机，坐汽车，下了汽车，坐驴车，下了驴车，还要长征一段。到济南，一个中巴就直接到市区了，多方便。但是我连中巴也省了，有专车已经在机场门口候着了，看这都是什么待遇啊！能赶上老爷子了。我刚一出机场，就见有人朝我打响指，我扭头一看，马夫居然一身西服，领带的熊样，搞得像迎接外宾似的。他一把接过我背上的包说，“路上累了吧!”我说，“还行，眼一睁，我就跨越了好几个省区了。”

上车之后，这家伙就原形毕露，一张臭嘴就凑过来，搞得脸上满是唾沫。我开玩笑地说，“你早上没有刷牙啊！”他疑惑地说，“当然刷了，怎么了啊。有口臭吗？”说完，还哈了一口气闻了一下。我大笑，他明白了就说，“好啊，你敢耍我！”说完就把我的头抱过来放在他腿上，就要跟我接吻。我一把推开他，说，“大庭广众的，好意思啊，赶紧回去吧!”他开车，我就看他放在车上的报纸，他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变黑了啊!”我说，“是啊，我妈说，乡下都是干风，我回去就像熏肉一样被风干了，又黑又瘦了。”他说，“那就回去好好养养，买点什么霜擦擦，不要影响市容啊！”靠，前面这句话说的还是句人话，后面这半句，什么意思啊，嫌弃我啊！我白了他一眼，说，“开始嫌弃我了吧，那你去找个又白又嫩的吧！”他说，“我是想，但是就怕有人吃醋啊!”我掐了他大腿一把，说，“你还上杆子了啊，你要敢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子再怎么丑，也得你买单。”他哈哈大笑，说，“我哪敢啊，你最好是又老又丑，那样才没有人跟我抢呢！”贫完之后，我跟他说了，我妈让我带了一些金针来孝敬他爸妈的。他说，那好啊，明天一起去老爷子那里过元宵节。回到家后给他吃了我带的年货，他说，这东西你妈都能做出来，真是厉害啊！我还以为只要店里有卖的呢。我说，说不定你吃的这个就是我亲手做的了。他惊讶地张大嘴说，你做这个的时候，该不会没洗手吧!这家伙怎么这么煞风景，被我狠狠地敲了一下猪头。第二天，去老爷子家一起过元宵。我顺便把带的东西也捎过去了。他妈妈看了说，真是难为你了，这么老远还给我们稍这么多来。然后又说，现在这东西可不多见，商店里有的也都是些陈年旧货。我心里还蛮得意的，看来我妈的眼光不错。倒是大爹说了一句让人更暖心的话，他说，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不要拿什么东西了。你来我们就高兴了。真是想不到我哪里跟他爸妈合上节拍了，居然对我这么好。吃饭的时候，照样是嘘寒问暖，家里外面的一起问了，不过这次显得更加的随和，而且多了几分真正拉家常的意味，不像是审问似的了。看来接受一个人还是传统的比较好一点，先审问一番，然后慢慢了解，最后才开始接受。晚上回去的时候，他爸妈照样留我们在那里过夜，马夫照样委婉的拒绝。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来单过，你说他爸妈家房子大得都空闲着，干嘛还要出来单过，多麻烦的。但是想想也许是他在国外习惯了独居的生活方式，也许为了自己的取向武躲避父母吧!反正他有这样的条件。送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妈妈给我压岁钱，我挺不好意思的，我说，我说都这么大了，不兴这个的。他妈妈说，再怎么大，没有结婚都是孩子。接过之后，我突然有一种很莫名的感慨，自己在家没有得到的，在这里居然得到了。呵呵，真是觉得好奇怪。在家里我侄子都上小学了，如果我还得压岁钱，那还不被那小屁孩给笑掉大牙。再说，像我们那种穷的要死的农村，就算给个压岁钱那就是十块，二十的，能买块糖吃就行了，意思意思嘛！谁见过给几百的，几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