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意思到有意思的一个转身
姐姐和姐夫的生意顺利开张了,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爸妈捧着外孙女爱不释手,让他们有更多时间精力投入到工作中。那时候个人做点买卖已经算不上新鲜事了,何况只是由个体户起家的小代理公司。
姐夫把归还给爸妈的钱用现金整整齐齐码在桌上,话不多说,只深深一鞠躬。表示歉意也好,表示谢意也好,都不重要了。我不得不相信做生意是走投无路之时最好的出路,哪怕从最小的做起,哪怕担着赔本的风险。像我这样有了被尊重的职业,拿着还不错的工资,又不喜欢冒险不喜欢应酬的人,很难跨出第一步。
姐姐叫我周末到公司帮帮忙,开一份工资当零花钱。他们只请了三个人,一个专职会计,一个做销售,一个管仓储运输。对内,姐姐守住财政大权,姐夫掌控大局;对外,两人一起征战一起应酬。看起来,这小公司运营得合情合理井井有条。问题是我去了能做什么?把周末泡在另一个办公桌上?还是去搞卫生打杂?我专业学的是工业设计,他们经销别人现成的品牌,轮不到我施展身手。
姐夫说话了,单手插腰把敞开的半边西装甩到了身后,摆出指点江山的派头,“不要小看我们公司刚刚起步,我会把它做大,比你们公司还大。到时候给你姐姐买市中心的大房子,带着爸妈满世界去旅游……”
姐姐说当初愿意跟着姐夫走,就因为他有野心有头脑又确实很努力,不是个光会说大话的男人。我好像也懂了男人的行动比长相重要。
既然姐姐和姐夫如此抬举我,不妨跟着去看看他们如何打下江山。那段时间,我正好没有业余生活,和公司里的同事都是泛泛之交,下了班不会往一块儿凑的。必须承认林老师让我心灰意冷,是该走出去晒晒太阳看看风景了。
姐姐也奇怪,我居然没有女朋友。
我只说:“没意思。”
有过了林老师的教诲,再回头想想姗姗姐当初的温情拒绝,那实在是对我的一种保护,由此也保留了原本的纯净的爱。每隔一段时间,姗姗姐会叫我去她家吃饭,主要还是包馄饨给我吃,喂饱了陪她逛逛街。她仍然会拉着我的手,挎着我的臂弯,偶尔还轻轻掐我一把。她仍然还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因为她奢求不多,平淡而知足。我也很知足,毕竟有个女人用她自己的方式爱着我。
我对姗姗姐仍然无话不谈。她听了我叙述和林老师的“蚊帐恋”,只说了一句:“这个老师不好。”我回她一句:“你也不好。”
其实,情感中没有什么你好我好他(她)不好的,清官也难断。
周末去姐姐公司转转,他们只租了商业楼里最小的一个套间。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在挨墙角的桌子上忙碌。姐姐介绍说那是会计小夏,周末才到这里来兼职。小夏是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
“我以为会计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还有这么年轻的?”我突然嘴上又利索了,想借题发挥了。
其实,小夏长得极为普通,只是笑起来可以看见一口白牙,整齐细密,加上声音爽朗,才有了先声夺人耳目的特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引起了我的关注。其实,和普通的黄种人比起来,她属于比较黑的,更接近于东南亚地区人民的普遍肤色。这些都不是重点,后来我意识到:小夏的身材非常好。她很会穿衣服,体态优美让她的行为举止充满了自信。形体上的优势恰好弥补了相貌上的不足,由此而来大大提升了女性魅力的综合指数。要不怎么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笨女人呢?
我被分派的工作就是每个周末过来整理客户资料,分类分级、分期分档,不要求按时按点上下班,来去自由。答应过来帮忙的条件就是别影响我周末睡到自然醒,没啥事不用守在办公室。
小夏的任务比较具体繁琐,必须做出每个星期的帐目明细,所以,她不赶早也得加班。通常,我晃晃悠悠快中午了才到公司,她总是一个人在那里埋头工作。这与姐姐给我的特权无关,小夏是姐夫的大外甥女,扯上亲戚关系的话比我小一辈,但年龄却长我三岁多。
两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单独相处,有事没事有些事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姐姐背地里关照我:小夏挺厉害的,别去招惹她。年纪大了不找对象不结婚一定有问题,她的问题经姐姐透露是和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好着,没进展没结果,直到全家人的强烈反对转为无效唠叨,因此,她宁愿周末出来加班。还因为姐夫比较开通,是家里唯一不发表激烈言论的长辈。凡事听其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无意间从侧面了解到的这些底细,让我有些话反而不好问不好说,小心绕开敏感地带。好在姐夫一个大男人不会像姐姐那样,拿我的事去说事,把简单关系复杂化。小夏跟我聊天显然没有顾忌。
“哎,你和我舅妈一点都不像。”她说的舅妈就是我姐姐。
“当然咯,我怕你叫我小舅妈。”我没好气地回答她。
“为啥你总穿得像个小男生?我叫你舅妈人家要笑掉大牙了。”
“那你叫我舅姥爷吧。”
“哼,想占我便宜?你叫我姑奶奶还差不多。”
“我看你还真像个不好伺候的姑奶奶。”
这关系确实有点乱。小夏的母亲比姐夫大九岁,而姐姐又比姐夫小十一岁,加上我比姐姐小的年龄,她被早生我被晚育,辈份自然产生了。
后来我曾调侃:茫茫人海,假如我是男的爱上了她,她也爱我,非要结婚,虽然没有任何血缘,那算不算乱伦啊?
小夏不容易看出脸红的面色都透着红光,啐我一口,“呸!谁跟你乱伦?亏你想得出来!别说你不是男的,就是男的,我也不会爱你,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你!是你姐姐非要嫁给我小舅的,搞得乱七八糟……”她半嗔半怒嘴不饶人的样子很可爱。
能够吃饱了撑的,没事惹人生气也挺好玩。
在大公司里上班,好像人人自危,说话谨慎,一个个装斯文的,装深沉的,耍大牌的,玩个性的,没有省油的灯。我没法把关注点放到那些虚伪的面孔上。在这里,除了拍打几只飞上十几层楼高空作业的苍蝇,我别无选择对着一个大活人,走过来走过去,不是她琢磨我,就是我琢磨她。
我不是个乏味的人,她也挺有趣,很多事情我们一拍即合,共渡愉快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