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最缓释的毒药,等待是最漫长的煎熬;在这样的夜空下,哪怕一秒钟的逝去,也要耗费太多意志去承受。
打开手提的播放器,AT17列表总是占据字母优势排在最前面。想起有朋友说,她俩的歌不是太凄苦,就是过分搞怪。我如此执着于这么一个小众的乐队,性格中或许正有这极端的两面吧?
清楚自己太不淡定,这样的状态不适合解决问题;眼下自然没有搞怪的心情,鼠标在歌目上滑动,最后停留在最安静的那一首:
《Lost in L.A》
单曲循环,是宠溺一首歌最好的方式。
退后,坐在靠椅上,闭上眼,在Ellen熟稔的吉他声中沉淀,享受Eman沉静如水的嗓音。
实在是太适合在深夜聆听的歌曲,连过快的心跳也逐渐平静。
手机紧紧的握在手心,四周的皮肤渗出细密的一层薄汗……
“有一天,她终于会遇到我,这刹那即将发生……”
手机铃声突兀的在手中响起,仅仅3、4秒,震动都还未开始,二汶的声音就被掐断在空气中。
【00:55 Sophia】
她来了。
走到门前,深呼吸,拧动把手。
她站在门前,裹在大得夸张的灰羊绒披肩里,眼神中是难以掩盖的疲惫。
我侧身把她让进屋里,轻轻叩上门,手指停留在一旁的保险链上,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她已经缓缓步入房间,卸下披肩的身体显得单薄而瘦弱。我走上前,把披肩接下来挂到衣柜里,手心里的温暖柔软是那样难以割舍。
转过身,她已经轻轻靠着落地窗的木框,还是那样优雅柔和的姿态;才发现她已经换了一条长及小腿的黑呢子长裙,高领,袖子紧贴上臂、从手肘处逐渐宽阔,袖口突然收紧、覆盖到指根;除了胸前细密如发丝的几缕银链和盘起头发的珍珠排卡,几乎没有别的装饰。
这样的装束,酷似归隐的修女,令人顿失接近的勇气。
走到写字台前,反手靠着桌沿,却一时失语……是我硬要她来谈的,但眼下的局面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少过来?”她进门我就犯嘀咕了,正好拿来起个话头。
她拧着头淡淡的看向窗外,睫毛低垂,轻轻摇头。
哎……我也知道这话挺没营养的,大半夜把人叫过来说这个确实浪费时间。忍不住上前几步,试探的拉起她一只手。手指触及的,是逼人的寒气。
“手指都冰成这样了,还不冷?”拉起她另一只手,合在掌心里拉近嘴旁,轻轻呵着热气。
偷眼看她,小脸涩涩的半侧着,深色窗帘和黑高领烘托下,白皙的皮肤衬得五官轮廓格外鲜明,眼中微微泛着亮光,挺直细巧的鼻梁下,嘴唇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着。
心跳漏了一拍,方才的喜怒哀乐都已抛到九霄云外;隆冬的深夜,任何言语都显得太过无力;
此刻,我只想拥她入怀。
把她的小冰手交到右手心,压在自己心口,心跳快得似乎要撞出胸腔;向前半步,身体慢慢靠向她;伸出左手,手指轻轻托起尖尖的下巴,转过她苍白的小脸;她惶恐的看着我,眼中尽是难以抑制的慌乱。
“别怕……”声音复又沙哑低沉起来。
目光在那双小鹿般灵动的大眼和她莹润的唇间流连,我渴望这迷人的柔软已经太久,太久……而现在,只在须臾之间,就可以回到那如梦的良夜……俯下脸,鼻尖轻轻碰触她的,嘴唇已能感受到那馨香的呼吸,还有她唇齿间的温热……
“不……不要……”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喊!
掌心里的素手突然挣脱,胸口被一股力量推开,近在眼前的身影忽然后退,我顿失重心,慌乱的伸手撑住一旁的落地窗!击起玻璃骇人的声响,才算稳住身形。
脑中一片空白,几秒前满满的幸福瞬间落空,随之袭来的是汹涌澎湃的尴尬和失落。
为什么?
抬头寻找,她已经退至几步开外,靠着桌边,低垂的头将表情隐藏在阴影里,左臂垂在身侧,右手明显颤抖着,紧紧握着左臂的肘部,把衣袖都拉扯得变形了。
“为什么?Sophi,我爱你!”
冲口而出的一瞬,才发现这句话是那样苍白而沉重;无数次隐隐设想过的甜蜜表白,此刻却成了汇集心酸和委屈的汪洋大海。
我试图接近,她却不断退后,有一瞬间我可以拉到她的手腕,却被她决绝的甩掉!想从她眼中找到不忍和心疼,却只捕捉到紧蹙的眉头和躲闪的目光!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然连对视都那么艰难?
从未想过会被一个人如此一再的拒绝,满腔的自信在她闪避的神色中消失殆尽;几次试探后,还是只能放弃……我颓废的转过身去,背向桌沿靠住;低头,心很痛,胸口剧烈的起伏,却仍然艰于呼吸,像一条缺氧的鱼。
各自杵在房间一角,很长时间里,两个人凝自不动,残忍地享受着拉锯的痛苦;
空调出风口低低的呼啸着,二汶柔软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如果没有这点声音,这房间简直像一座混凝土浇筑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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