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短信……
【19:25 Sophia:恩,晚上安排比较多。】
电脑已经待机,屋里没有其他光源,只有眼前的手机屏幕,兀自散发着清冷的光线;
我只是那样坐着,看着屏幕一点点暗淡下去,任由房间成为自我隔绝的黑暗空间,任由自己在往事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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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的灯下,正在做题,收到她的CALL机,回到信息台,话务小姐机械的念“赵宇衡先生,何皎皎小姐留言‘老妖婆明天要抽答,害怕,题也做不下去。’”
自己不禁低声轻笑,虽然师太最近已经对她有改观,看来她自己还无法释怀。给呼台回了个信息,穿上衣服,出门。
半站路的距离,十多分钟后到她家楼下,她正在阳台贼兮兮的张望。我仰头望着她,笑笑的并不说话。她做了鬼脸,拧头披上衣服跑下来。
“你真跑过来了?吓死我了。”她使劲抿着嘴,一脸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题做完没?”
“要交的做了,补课的做不下去。”
“那就不做了,早点休息。”
“睡不着……我最怕车轮抽人了……一看见她那张脸脑子就一片空白。”
“那,你就在心里默念‘她是个小土豆,她是个小土豆’,我以前就这么干。”
她扑哧一声笑了“土豆就算了,还小……你敢嘲笑师太,分分钟灭你。”
我拍拍她的头:“好啦,早点睡觉,你太紧张了。”
她脸上的笑容散去,低着头:“是太紧张了……每天睡觉都要好久,也只能睡3个来小时,睡下去脑子里面也全是题,一觉起来头痛死了。”
我抬头想了想:“恩……那你试试睡觉前泡个热水脚。再用热水把牛奶温热到40度,睡觉以前想点开心的事情,应该有用。”
“我一想到明天抽人,就更睡不着了。”
我弯下腰,拍着她肩膀“不怕,我大概能估算到师太抽人的规律,明天快到你们这行的时候,我提醒你。”
她抬起脸,睁得大大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溢着欢喜“真的?你太好了”
然后,她轻轻一跃,细瘦的双臂环上我的脖颈,清甜的香气瞬间侵袭入脑,心跳骤然加速……
那个拥抱,只有4、5秒,却好像萦绕了我一生。
依稀记得她在我耳边说“宇衡,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我意识模糊,勉强应对“什么叫我不在了?说的我死了一样,你别吓我。”
她笑得那么开心,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你最好了!早点回去,晚安!”
“晚安……”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进楼道的身影,我却久久无法移步。
那一夜,失眠的是我。
………………
这之后的英语课,我都会在师太快要抽到皎皎这行之前,轻轻握一下她的左手。逐渐的,就那样握着不再松开,她小小软软的手心里,微微渗着汗。
这之后的高中时期,我学会用左手写笔记,尽可能的腾出右手拉着她的手;也只有那一段时光,我的左手不会写出镜像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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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已深,长时间保持在椅子上的坐姿,身体已经僵硬麻木,肌肉不断被针扎一样的刺痛侵袭;然而更痛的,是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打开电脑,按照那个邮箱地址,给皎皎回复:
“皎皎,见信安。我现在***工作,一切都好。我手机134********。你注意身体,保持联系。”
时至今日,我能做的,只是这样而已;
一种彻底的无力感从全身每个毛孔溢出,击溃长久以来坚守的每一分自信。
那晚,我没有给Sophia回短信。
之后整整一周,我都无法摆脱这种沉重的颓废感,恰巧部门要准备明年初的几场会议,虽然是春节前的会,规模也不大,但我仍然很感激能有点事情让我分心。
和Sophia的联系,从每日早晚的问候,逐渐减少到隔日短信,甚至间隔更久。除非我主动发给她,否则她绝计不会主动联系我。而我仿佛也丧失了之前的勇气,不像前日般积极,无力地放任这段感情随波逐流。
周日一早,在老妈的电话中醒来,说帮我入职的陆叔叔这天生日,让我带两瓶茅台过去,而且陆叔叔一家从香港玩回来,给老妈带了手信也要我过去取。
我知道父母对小孩的期许,所以尽量扮乖巧讨好每个长辈,可是每次见面、陆叔叔拉着我的手又捏又搓,总是禁不住一身冷汗。陆叔叔家陆续有其他客人进门,我拿好手信,正要找借口溜走,突然门铃又响了,这次的来人让我大吃一惊。
竟然是旧同事,雷霆。
虽然知道进公司的人,多少都有点关系,但在这之前,我却从没想过雷霆居然和我都是陆叔叔这一脉。
陆叔叔亲热的拉过我,跟雷霆说:“之前我这里没机会,今天正好见个面,宇衡,你要多跟雷大哥请教,雷霆啊,你也要多提点提点小妹妹。”
雷霆是一个粗犷的北方大汉,近190的身高对我也能形成很大的压迫感;他曾在Sophia手下,从一个不涉及核心项目的普通业务经理,成长为公司的业务骨干之一;因为UCC项目,我们也曾经有过一些交道,但接触并不深;他跟着刘总出走以后,更鲜有机会联系,却不想在如此境况下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