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区静悄悄的,这边也就除了我这一小块儿还亮着灯,连前台灯都关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隔壁大厅的动静,如果要下班,她的高跟鞋一定会在前台地面敲击出熟悉的节奏。时不时跑到前台远远望望她的办公室,那个房间一直孤零零的亮着。
大厅里还有灯,难道还有同事没走?
5:50……6:15……6:30……
大厦空调到点就关了,这会儿寒气已经慢慢袭来,手指开始发冷。算了,干脆到车库去截她。套上外套围巾,打卡,溜达到停车场,她的车还在。
边等边看表,6:50……7:10。天都黑了,她怎么还不下来?
坏了!今天到处的停车场都满了,万一她不想自己开等人接呢?这会儿别已经走了!
赶紧摁电梯,居然从顶楼往下!靠,到B2都猴年马月了?拔腿往上跑,这会儿一楼应该有现成等着的!边跑边捶自己脑袋!果然这种时候智商为零!
打卡进了公司,前台一片漆黑,可大厅也黑了!
气喘呼呼的跑到大厅入口———远远的,那扇方方的玻璃墙后面,依然射出温暖的黄色光线。
“呼……长出一口气……”小小的石头落了地。刚才突然启动,一下子吸进去那么多冷空气,这会儿胸口不争气的开始疼了,只得一手撑着墙、一手撑着膝盖,慢慢调整呼吸。
“嗒嗒嗒”身后,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转身!只见她端着一杯咖啡,拿着叠资料,从茶水厅的墙壁后转出来!她大概没预料到黑暗中的前方、突然站起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我猛一转身吓得她一哆嗦!
“呀!!”她惊呼一声,,杯中的咖啡跃起溅了一手!
咖啡杯应声摔落,好几页资料也洒到地上。
“对…对不起,没事吧?”我慌慌张张的凑过去,随着她蹲下,硬拉起她手想看看,却发现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没事……你怎么站在这儿?”她缩回手,去摸杯子。
“我,我就回来看看……”我掏出手机,打开灯,借着灯光捡起那几页资料。
她端着杯子往办公室走,我拿着资料、照着路,跟了上去。
步入曾经熟悉的办公室,沙发边的茶几上放着两大束鲜花。她站在茶几边、背着我用纸巾轻轻擦拭着,估计溅衣服上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把资料放到桌子上,电话边,放着昨天那个白色缎带盒子。
“你还没走?再晚要迟到了。”她转过来把资料收到一起,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我……我晚上没事儿。你手还好吧?”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右手,用左手挡了挡右手背,坐到位子里,伸出左手把那叠资料拉到面前。
气氛很尴尬,我就僵直的站在桌边,看着她不耐烦的哗啦啦翻着资料。
“这个,圣诞节的小礼物。可能不算什么……一点小意思吧。”轻轻把戒指盒放桌上。
她停下了手里翻动的动作,却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站了几秒,我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了。
“你还有约会吧,不打扰了。圣诞快乐!”向她摆摆手,转身,带上门。
“为什么乱花钱?”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桌上的小盒。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喜欢就好。”心中,有微弱的希望升起。
“这花也不便宜吧?”走到桌边,她拿起电话旁的小白盒,打开来,那朵茶色玫瑰优雅安静的躺在白色的丝线中。
哎……我叹口气,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不怪我不回你短信?”
摇摇头,看着眼前的地毯“我知道最近你很辛苦。”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靠坐在桌沿,手指细细的摩挲盒子里的枝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窈窕的身影定格在眼前,才发现她今天穿的像是去展会的那身套装……突然觉得有什么梗在胸口。
“我走了,你玩的开心点。”不想她下逐客令,我宁可自己主动。
转身,带上门,屋里的光线从身后射向前方,随着门的关闭逐渐缩窄,就在细成一线即将消失的一瞬——
“现在去吃小笼,没位置了吧?”她的声音很轻,像玫瑰色的轻纱,飘散在空气中。
心跳加速!她晚上没事?平安夜居然没有约会?
“呃……那个……应该还有……我问问。”结结巴巴的应着,转回去看着她。
似乎就在这转瞬之际,屋里的灯光泛起一层粉红的烟雾,空气中,某种难以琢磨的香气在悄悄弥漫。她的头已经转向了门口这边,眼睛低低的看着地毯,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发现自己看的有点呆了,赶紧说话掩饰“那,现在,要走吗?”哎哟亲娘哎,这不争气的舌头哟~~
她抬眼,嗔怪的眼神“总要等我换身衣服吧?脏兮兮的带出去你不丢人?”说完闪进了配套的休息室,那里面有个小床、衣柜,备着衣服、化妆品,平时她倒是不常用。
呼吸有点乱,一切都不像真的……她没有约会?还是改了专等我?……不对啊,我之前都走了,她也一点动静没有……是什么触动了她?……
对了,小笼。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友A的号码。她在某权威饮食杂志做副编,那家小笼好吃是她告诉我的,老板也是她朋友。A在外面玩,我只说我老板临时想吃那家的小笼,让她无论如何帮帮忙安排个房间。听了我的“无理要求”,A哇啦啦的在那边大叫,最后磨不过我,气呼呼的说去想办法。
3分钟后,A回电,先亲切慰问了我大爷,再讹了我一顿KTV,最后终于说老板答应匀出一间小包,只是我们得赶紧去。末了,A还让我代为问候我变态老板的全家。
松了口气,欠这人一人情……前面“吱呀”一声,Sophia换好了衣服,靠在休息室门框上,狡黠的看着我“好啊,原来拿我作了恶人。”
她已经换了一件深玫红色高领羊绒衫、及膝的同色漆皮长靴,月白呢子裙,左手拿着一只杂志大小的白色手袋,右臂上挽着一件纯白的带帽羊绒大衣,领口和帽沿镶着长长的獭兔毛。头发已经放了下来,乌黑水滑的、斜斜的从左边肩膀垂下来;她没有戴太多首饰,只戴了2个粉粉的珍珠耳钉,一圈四、五颗小珍珠盘成花朵的样子,看颜色,和我拿走的戒指是一套。
有那么一刻失神……她已经缓缓走到门边,按着灯的开关,半侧着头看着我“傻坐着干嘛呢?”
赶紧走到门口,掏出手机照亮,她关了灯;我侧身让她先出去,缓缓拉上门。
静静的大厅里,只有紧急出口灯幽幽的亮着。我和她的脚步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暗中,不自觉的轻轻扶着她挽大衣的手臂。她没有闪躲,默默的任我半扶半托着胳膊。
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指尖和手腕处,都能感受到强劲的脉搏跳动。如此肌肤相触,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让我有些难以自制的微醺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