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揣兜里吧，都成冰棍儿了。”没等她答话，提着包快走了两步，把她挡到下风处。

她没有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我侧后方。

来的时候不觉得停车场很远，这会儿顶着寒风二万五，就费了老鼻子劲了。也难怪开车门的时候，她先哈了好几口气暖手。

走到她身边，胳膊搭在车门上：“要不，我来开吧？”

“你？”

她眼睛睁那么大干嘛？我没车就不能会开了？切，小瞧人。

拉着她胳膊给拽到副驾驶座，打开门，把她塞进去：“冻成这样了，回头方向盘都打不过来怎么办？”

上车，发动。我兀自开车，她靠着窗口，相对无言。

这个城市最美的果然是夜晚，炫目的霓虹安静的闪烁，明亮宽阔的大道上，空无一人。音箱里低声吟唱着：

come away with me in the night

come away with me

and i will write you a song

come away with me on a bus

come away where they cant tempt us

with their lies

and i want to walk with you

on a cloudy day

……………………………………………………

丝丝香氛不断钻入脑内，窃窃在耳边低语，不断催促夜的细胞，苏醒吧……苏醒吧……多么美妙的夜晚啊……千载难逢啊……

但还有一个声音，在脑中坚定而响亮的否决：不行！

在她的指引下，一路开到她家，拥有绝美水景的高级住宅区。

停好车，半晌，两个人都没动。

她靠着窗，脸侧向那边，一言不发；

我靠着椅背，目光聚在那个摇摆不定的水晶饰品，还有那个久违的戒指。

静得能听到我手表指针滴答滴答的声音。

“sorry啊~~~我太任性了，是时候，让它回家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

白皙细长的手，慢慢抬起，握住眼前的水晶坠子，手指轻轻抚摸了一圈黑色指环；然后，果决的顺势向上，就要将整个坠子解下来！

几乎在同时，我的右手已经紧紧握住她的手背！

依旧冰凉，微微颤抖。

她一惊，拧头过来迎上我的目光，眼中雾气升腾。

就那样握着她的手，贪恋着她发灰的眸子，一秒，两秒，手腕处的脉搏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一下，两下，一起跃动。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血液里有什么在奔腾冲撞，无声的嚎叫。

低头，深呼吸，冷静，冷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将适得其反。

有时候，能将她留在视线中的唯一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抬起头，右手顺着她丝柔的手背滑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慢慢拉下来——顺势，捋下她那个小巧的珍珠指圈！

拿着指圈的手，在她眼前轻轻扬了下：“我们扯平了！”

下车，打开她的车门，左手挡住门框顶，她稍稍一愣神，顺从的低头走出了车子。

……

“12……8……4……3……2……”

橙色的数字缓缓跳动，电梯一层层落下，四周安静得让人窒息，只有远远的空调声，枯燥的哄哄作响。

“叮~~~”

电梯门打开了，刺眼的光芒从里面溢出来，晕成一个悬浮的空间；

她走了进去，淹没在那些光晕背后，转过来，轻轻对我说，再见。

两边的门夹着光晕在眼前缓缓合拢，我举了举珍珠指环，笑着对她说：

“谢谢你的咖啡和三明治，杯子也很别致。”

一瞬间，她眼中掠过惊异的神色，眼睛睁的很圆很亮！

耀目的光线在眼前刹那间消失无踪，暗淡笼罩全身。

是的，我一早猜到杯子的主人，即使连兔子都觉得是Liz，即使连NANA都没有看到是谁一早放下它就消失无踪，但是那甘洌香醇的摩卡，绝对迥异于添加了糖精的那杯！

很多事，我知道；

很多事，她知道；

很多事，不能说；

但是至少，让我告诉她一些能让她高兴的事吧；

我怕，过了今天，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