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东西一点也插不进来。
医院给开了药,每天一颗,吹完就昏昏欲睡,副作用挺厉害,基本就是抑制多巴胺的分泌,情绪起伏不强烈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情绪,我就是一滩会动的死肉。
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得找点事做,休学一年,我能做什么?
面点师、咖啡师、调酒师?
想了半天,只有这三个选项。
面点师,需要的时间太长,条件不允许,咖啡师和调酒师只要几个月,但我不爱和咖啡,调酒师看起来挺酷的,关键是,阿陈喜欢喝酒。
我给我妈讲了这个决定。
我妈也觉得不错,她问我:哪里有。
我说,查了,一共有两个地址,一个是北京,一个是成都。
我妈说,北京近一点,去北京吧。
我说,成都那家看起来更好一点,风评不错。
“可是去北京的话,我想去看你,方便一点。”
“我也去不了多久,顶多半年,再说北京成都其实都差不多,都在外地,距离长或短还是要花那么长时间在路上。”
她不答应。
正月十五,我自己不告而别,踏上了去成都的火车。
给我妈发了信息说,我走了。
她打来电话,埋怨我不告诉她。
我说,告诉你,你也不会让我走。
她给我打了钱,又叮嘱我一番。
火车一路向南开,过了秦岭一带,气温上升,我身上还穿的厚衣服,热得流汗。
换了衣服,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油菜花开了,遍地金黄色,绿油油一片,我们北方还在萧瑟中,漫山遍野都是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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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下车已经是晚上,成都的空气很湿润,像在澡堂子里,街道干净显得黝黑,商店的门大开,与北方不一样。
北方风沙大,都装有玻璃门,就算是夏天,还会遮个帘子。
我找了间酒店,又跟学校的老师联系,定好报道的地点和时间。
培训的地方在武侯区的西部智谷,他们刚搬了地方,来接我的老师很年轻,后来我知道,她28岁了。
28在这个行业里已经算老年人,调酒师也是种青春饭,至少在中国是这样的。成都的酒吧文化很浓郁,经常能在某个巷子里看到各色的小酒吧,他们与麻将馆、茶馆、火锅店一起填满了这座城市。
调酒师需求量大,又因为常年需要新鲜面孔,年临一大,你的吸引力就降低,不如年轻人有活力。
他们通常十几岁开始进入行业,参加几次行业内的比赛,拿个奖,要么就去好一点的酒吧挣点快钱,要么就四处出国拿奖。
接我的这位老师,曾经拿过南方赛区女子花式调酒亚军,后来转做幕后,这也算出路的一种。
安排的宿舍在西部智谷对面的小区,十几个人住在一个两居室里,臭味冲天。
课程基本定下来了,早上上英式,其实就是文化课,讲解酒类基本知识,品酒,调酒,果盘。
下午是花式,类似于杂耍,我们定制的塑料练功瓶,与装满酒的玻璃瓶啤酒等重,需要练习抛,掷,接等基本动作,再由这些动作延伸出各类套路。
房子里实在太臭,住了两天,有几个刚认识的朋友决定凑一块搬个家。
我们一共五个人,在同一个小区了找了个两居室,河南的胖子,湖南的大奶,四川的耗子,重庆的小房子,还有我。
耗子喜欢掌握主动权,一安顿下来就给我们制定了详细的值日计划,其他人无异议,我更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和小房子住一间,胖子和大奶住一间,耗子睡客厅。
晚上没事,我们就去小区拐角的市场吃烧烤。
四川除了酒文化,茶文化,麻将文化,火锅文化,剩下一个就是夜市文化。
就算郊区,你都能在路口看见摆着的烧烤摊,开车路过,闻到香味,就停车下来搓一顿。
耗子是当地人,跟奶奶住一块,父母早不在了,他修过几年车,当过一段时间轮滑教练,又来学调酒,想做调酒师赚钱,他戴着眼镜,尖嘴猴腮,个子小,也很瘦。
胖子看起来像个腼腆的老油条,说腼腆是因为他基本不发表任何意见,别人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但因为他年纪最大,又经常喜欢玩点小聪明,世故得令人生厌。
大奶家里有钱,周末最喜欢的就是逛街,经常回来都提着好几个hm的袋子,他说最喜欢的就是hm,脚上踏着一双hm的麻底棉布鞋。
小房子年纪最小,可能才14岁,早不上学,父母离异,他妈在香港收房租,一年回来一两次看他,基本也算散养,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住校,现在不上学了,就把他扔到这里来学习,其实就当是在托儿所。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最寂寞,我们几个勾肩搭背,吃完烧烤撸啤酒,胖子抽烟,我虽然也抽,但一直没学会,就是个浪费烟草的机器。大奶认识了同是湖南的斌哥,以及斌哥宿舍的小贱人。
斌哥有洁癖,干净的令人害怕,经常穿一件短袖白衬衣,纤尘不染,他受不了宿舍的脏乱差,与从西安来的小贱人单独租了一间一居室。
我们抽烟撸酒,大奶就和他们去网吧通宵,网吧是某位师兄开的,就在我们对面的居民楼里,摆了十几台电脑,去消费的就是我们这帮调酒师学徒。
课程不紧不慢,早上上完课,下午就去上花式,一堆人把瓶瓶罐罐砸得忒响。
一段时间后,大奶已经不上课了,他就泡在网吧,他来着就是他爹为了让他有一技之长,说之后回去让他进军营,因为他太娘了,妖娆的像个小姑娘,胖子喜欢袭他的奶,摸起来手感不错,就叫他大奶。
练功房里,大家慢慢按照技术水平扎堆,我们这堆人里来了个铁t,喜欢上一个姑娘,可是姑娘有男朋友,我们去楼顶陪她流泪,她递给我一根烟,我抽了一口,她说你不会抽烟啊,我说不会,她说我教你。
我奶奶没教会我,阿陈没教会我,倒是让一个铁t教会了。
我按她的方法,吸进喉咙里,呛得直咳嗽。
她说你是基佬吧,我说是,她说我直觉很准。
我说,你一个铁t有屁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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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直觉准的是耗子。
周末我们没事干,大奶又要出去逛街,难得来邀请我们,他说他的斌哥抛弃他了,他找我们搭伴儿。耗子也说,你们都没出去玩过,咱们都出去吧,众人无异议。
那是在成都唯一一次出门。
我们去了春熙路,我抬头望去,我曹,南方人个子是真的矮,我一个离一米八还差一点点的人,居然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满眼扫去,都是乌泱泱的黑色脑瓜子。
春熙路陪大奶逛完hm,又跑去宽窄巷子吃小吃。
回去的路上,耗子拉着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男生。
我看着他,愣了半天,然后点点头。
他说,我一猜就是。
我说你怎么猜的
“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特别像,他就是。”
还能这么猜。
我们在的那个地方有个奇特的名字,叫机投镇,我说是鸡头,充满了风尘味,大奶最喜欢逛街,这个地方是他发现的,一有时间就来机投买凤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