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发微博了啊,哈哈,傻子。”
“哦。”
“要不你下楼来,姐姐请你吃饭。”
“算了,不想动,今天还有事,明天吧。”
“就你忙,第一天来就这么多事,不想算了,姐姐我找别人去。”
我没再回她,随手抽出一本书准备看看,看不进去,又拿出手机翻微博看。
七点的时候,天有些黑了,贵州学弟也不见发消息过来,我有些饿了,准备出去觅食吃,刚换好衣服,他打电话来了,约校门口见。
我站在校门口,盯着一大帮红男绿女涌过来,觉得有些无聊,往旁边的树底下挪了挪,暗自猜测他们的年级玩。
刚来的新生比较保守,穿着本分,没有过分装饰,头发死气沉沉的塌在脑门上。大二的女生会打扮了,头发通常烫成卷,高跟鞋踩在脚上,但妆容明显没有大三的那么精致,也没有大四的那么收敛,他们像刚接触现代化的暴发户,新潮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贴,搞得好似刚从海盗宝箱里钻出来一样。
不久,他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穿牛仔衬衫的那位?
我连忙转头向四周望,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他先看到了我,这让我有些被人看穿的困窘,我说你在哪?
接着我看到对面有个人挥舞着手走过来,说,在这。
我挂断了电话。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背着耐克的斜挎包,个子不高,皮肤有点黑,下巴还留着一撮小胡子,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学长你好。”他先开口了,虽然依旧是贵普,但没有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乐,他的声音比电话中要清晰不少。
“走吧,我请你吃饭吧。”我思忖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吃饭是个不错的解除尴尬的借口。
他也没多推辞,直接说行。
我们找了学校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菜,为了避免等着无聊,又点了凉菜,我问他,喝酒么。
他说,可以。
虽然我对酒没什么爱好,但总归是一个缓和气氛的方式,再说他整天泡酒吧,喝点酒也算投其所好。
我们要了两瓶雪花,他酒量不错,一口干掉,又对我说,你随意。
我笑着说,怎么能行。一杯冰啤酒下肚,我一直打嗝,他嘲笑我说,你是不是不能喝呀,不能喝就别喝了罢。
我心暗道,这么自来熟,才见面就已经会挖苦人了。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我对他的嘲弄不甚在意,没有回应他。
吃完饭,陌生感少了很多,他让我带他在学校周围转转。
秋天的晚上还算有些凉爽。
我们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来,他说,刚你请我吃了饭,我请你喝酒。
我说,这家酒吧刚开业,不知道怎么样?
他说,没事。
我想起经常在电话中听到的酒吧吵闹的声音,觉得他也算混酒吧的老炮,也没多想,跟着他进去了。
天刚黑,酒吧没多少人,显得有些冷清,灯光很灰暗,我们在大厅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我还在打量,他已经点了一打啤酒和干果盘。
服务生把桌子上便携的小灯打开,蓝色的灯光照得他眼睛闪闪发亮。
我问他,你经常去酒吧么?
他说,是啊,整个假期差不多天天在酒吧混。
“为什么天天泡酒吧,失恋了么?”
他神色有些黯淡了,又说,待会说。
我们连着喝了几杯,他又找服务生要来了色子,问我会不会划拳。
“不会。”
“我教你。”
这酒令我不擅长,一直在输,喝了不少酒。他过来推了我一把,然后哈哈大笑说:是不是喝多了,不能喝酒别喝嘛,干嘛死撑。
酒吧声音很大,他几乎要贴着我的耳朵喊话才能听得着。
我说,才没有,你太小瞧人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烟,递了过来,我摇摇头说,不会抽。
他不信,然后自顾自点着递给我说,我才不信哩。
我摇摇头说,真不会。
他说:你别装。
我真不会,我打小住奶奶家,奶奶抽烟,每天饭后点一根,有时候她在院子里吃完饭,就朝着屋里的我喊道:点根烟!
我就把烟放在嘴里,打火机一着,轻轻嘬两口,不会过肺。
我拿着他递过来的烟,从脑海里搜寻那些抽烟人的模样,吸了一口进去,我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看见我咳嗽的模样,又开始笑,过了一会见我没理他,又神秘地说,你等我一会。
我见他离开桌子,朝着吧台跑过去,我以为他又在要酒,回来后,我问他,干嘛去了?
他说,给你点了一首歌。
“什么歌?”
“你先听。”
一首粤语歌,歌词我听不懂。
他盯着我笑道:好听么?
“好听!”我点点头。
“《七友》”他用粤语说。
我没听懂:“什么?”
“梁汉文的《七友》。”
“哦。”
为了她又再勉强去谈天论爱
又再振作去慰解他人
如难复合便尽早放开
凡事看开
又再讲没有情人时还可自爱
忘掉或是为自己感慨
笑住说沉沦那些苦海
会有害
因为我坚强到利用自己的痛心
转换成爱心
抵我对她操心
已记不起我也有权利爱人
谁人曾照顾过我的感受
待我温柔吻过我伤口
能得到的安慰是失恋者得救后
很感激忠诚的狗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男不听《七友》,女不听《钟无艳》这句话”。
20
宿舍十点半关门,我们喝到十点,一打酒已经见了底,我也不知道谁喝得多,比起来,我应该没有他酒量好,站起来有点摇晃,这次他倒没有嘲笑我酒量的问题,我们出了酒吧,准备往学校走。
刚下酒吧门口的台阶,他突然在身后哈哈大笑,然后拽着我的衣服往后一拉。
我失去平衡就倒在了地上。我以为他是喝多了下手没轻重。
结果扭头发现,他也挨着我躺了下来。歪着头朝我笑了笑。
我看到了月亮,特别圆。
“十五么?”我问他。
“不知道。”
“地上真凉快啊。”
“是吧。”
“不想起来了。”
“那就在这睡吧。”
“可以呀。”
我真有这样的打算,可转念一想,太荒唐了,眼看关门的时间就在眼前,我们楼里的宿管是个老头,每天关门时间分毫不差,迟一点就得敲门,然后隔着玻璃门等他数落作风问题。
我催促他赶紧走,他说,今晚很开心。
“我也是”我回道。
校园被一条东西贯穿的马路隔成两块,新生宿舍在北院,我在南院。
他在马路上跑着,回头又对我喊:“晚安。”
我也朝他挥挥手。
刚坐到床上,他给我发来短信说,加你微信了。
他让我叫他阿陈。
我泡完脚,躺在床上和他聊天,他和我说他在贵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