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气急了，我就说，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你以为我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最终房子没炸，我哥也就那么凑合得结了婚，我妈找的几个亲戚想办法，给她去了媳妇，我们一家人仍挤在老房子里，矛盾渐生。

起先我哥无故不上班，又跑去赌博，我大半夜起床骑个小摩托，把自己积攒的零花钱给他送过去，有一年春节，外面下着大雪，我哥和我嫂子在家吵架，自己赌气跑了。我嫂子怀着头胎，穿着睡衣出去追他，愣是没有追回来，大年初一才在别人帮助下寻了回来。说他睡在一个枯草堆里。

这个春节可想而知，气氛压抑，能滴出水起来。

结婚第二年，我妈说，这是她的命啊，她在这个家就是个祸害，拎着一张床就和我搬出去住了。

我为这些破事烦透了，尽量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总有一天，看不到也会听得到，我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能真正懂点事，也不知道这场命运的风暴什么时候能停止肆虐。

最后是我的个人情感问题。

我的好像没有经历过身份认同的阶段，自然而然接受了自己喜欢男孩子的设定，但具体在什么时候，我不太分得清。

我的记忆使劲往前探索，可能是小学，可能是初中，可能是高中，但是，这三个阶段，我分别还喜欢着三个姑娘。

非典过后，我因为成绩好，被一家私立学校选中，免费就读，除了零花钱，其他费用一切减免，为的是小考考出好成绩，为学校的教学质量振声。

这里我要感谢我四年级的一位男老师，姓何。

我的印象中，他很帅，皮肤白皙，个子也很高，经常爱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按我现在的理解，他应该属于刚毕业的师范生，在我们学校支教实习。

他对我很好，我那时候喜欢画画，我身在奶奶家乡下的小学，无父无母，我不可能有什么爱好的培养，完全凭自学画画，我就模仿，看见好看的自己画，后来班里的学习园地作品我一人承包，画完再署上别人的名字，这件事，班主任和我商量过，她说，因为领导回来查，你画的最好，但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要多几个人，我很理解她，说实在的，我对那时候自己的超常认知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我这位何老师恰巧是美术专业，画的一手好素描和油画，有次他给我们展示自画像，就和用照片拍出来的一样，很真实，我那时候觉得，能把假的画成真的，就是最厉害的人啊，我很崇拜他，很想向他学。

他对我也很好，他笑着摸我的头说，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我们一起出黑板报，我只会照着画，自己在书店买了一本黑板报的书，每期画一页，他路过看见了，然后拿过我的粉笔，三两下就填满了黑板，对我嘿嘿一笑说，你看怎么样。

他画的和书上的图案不一样，但很潇洒，也很好看，一点都不违和。

我说好看，然后给他鼓掌，他带我去他办公室吃零食，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成年男性的温暖。

在我童年期间，我能接触到的成年男性，只有我姑父一个人，我时常贪恋他的怀抱，姑父对我很好，时常装冷漠，但只有对我的时候，他会露出笑容，然后伸出手指弹我的额头，我假装生气，然后上去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大二的时候，我姑父癌症去世，我在学校得知消息，哭的喘不过气，我回不了家，去超市买了瓶白酒，跑到公园的假山上，朝着家的方向跪下，给我姑父磕了三个头，然后把酒倒下，又点了支烟。

买酒的时候，我好几次蹲坐在地板上直不起身，感觉浑身都虚脱了，全靠好兄弟搀扶着走出去。

现在回想，我那时候对父爱的渴求只能从他身上得到满足。

我哥就更不用说了，很早出去打工，后来回来他也没给我任何关爱，有时候甚至会拳打脚踢，他用皮鞋踢我的脑袋，把我拖在马路上使劲踹。

我妈骂他，说他和那个死掉的混蛋一球样。这是我妈给叫我爸除了“你老子”之后的另外一个称呼。

我对何老师产生了某种迷恋，但那时候并未有任何想法，只会单纯觉得，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好老师。

而且对他产生了某种超乎所以的占有欲，有次我和同学走在路上，看见一张告示上有何老师的名字，另外一个同学因为经常被何老师打骂，对他怀恨在心，对着告示上去就骂，我是你爹。

我气急了，随口就说，你不配做他爹，我才是。其实我的本意是说，你不配和何老师扯上关系，只有我可以。但我那时候脑子根本不会动，我只觉得，我的东西要被抢走了，我要保护。

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脸就红了，立马跑开。

第二天，那个男生直接在课上就对何老师说，老师，xx（我的名字）说你是他的儿子。

我以为何老师肯定会生气，怕他认为我坏，我慌忙要起来辩解，没想到他只是对着我淡淡一笑，立马又转头对打报告的男生黑着脸说，你说是就是啊，还撒谎污蔑同学，我怎么没听到。

那男生没想到老师会这样回应，急着说，当时还有很多人在，都听到了。

何老师说，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我感动得快要流泪了，下课就跑去何老师办公室给他解释，何老师笑着摸我的头说，我相信你，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红着脸跑开了。

后来我时常想起他，但再也没见过。

在我脑海中，他就像《山楂树之恋》中的窦骁，气质干净美好，所有的浊物在他面前都将被涤荡。

他支教了一个学期就走了，临走前，把我介绍到了这所私立学校。

10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我在这所学校度过小学的最后一年，老师们对我给予厚望，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学习上的主动性，那时候也不觉得自己聪明，我经常不写作业，编造各种不写作业的理由，现在想想滑稽可笑，老师一定都看出来了，但是我的成绩好，老师也就看破不说破。

跟我一起转学过来的还有一位四川妹子，性格火辣皮肤有点显黑，时常就是拿着拳头揍人，在乡下的学校，我俩互坐第一第二的宝座。后来一同转到私立学校。

我奶奶经常开玩笑，说让我娶了这个“南蛮子”，我奶奶统称所有南方口音的人叫南蛮子，这一开始是一个有歧视意味的称呼，但到后来，也就成了一般代词。

我对那位南方姑娘并没有动过情，只觉得她洒脱，想和她做哥们。

有一天，班上转来一位小巧玲珑的女生，小是个子小，剪的短头发，戴着眼镜，走路慢吞吞，说话也很温柔。

因为是转学过来，还没有适应环境，老师让我带她去领书，办理手续。

我打小的早熟，让我特别容易去照顾别人，也因为我比别人更早接近她，一来二去我们的关系就近了。

有一阵，班上突然传出我喜欢她的绯闻，其实才五年级啊，五年级的小孩懂个屁！有一次周末我回到旧学校，以前的同学告诉我，xx和xx竟然接吻了，我说靠，这么劲爆，为啥我一走，感觉你们立马就成人了，这才几个月，咱们就有了一条银河的距离，我实在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