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似乎很善解人意,她拿出纸巾帮一凡擦眼泪。一凡似乎不习惯让一个女生擦泪,他接过纸巾自己转过脸擦了一下。我突然觉得他有另外一个人对他好也是一件好事。我看了下时间已经11点了,于是对一凡说:"时间不早了,你该送人家回去了。"
一凡站起来穿上外套,女孩很贴心地帮他打理围脖,我看在眼里,心里倒也没有不自在。女孩礼貌道别和一凡下了楼,我走到晾台上打开一罐啤酒点了一支烟,看到女孩走出楼门后迅速挽着一凡的胳膊,看得出他是爱一凡的。我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擦干头发躺在床上,脑子里时乱时省,心情不好时最好不要喝酒,感性总是会摆弄情绪,以至于像个孩子。
一凡回来时已经过了12点,他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去卫生间洗漱后关灯挨着我躺了下来。我们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他转身面向我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我胸口抚了抚。
"哲一,你是不是心里憋得慌?"他轻声问我。
"没有",我说,"人嘛,应该学着博爱而不是搏爱。这个女孩对你是真爱,我看得出来。到了这个年龄,我不能独占你,至少这些年来我占有的已经够多了。"
"我知道,其实是我独占了很多年,我追求到你并拥有了你,你从排斥我到接受我再到用心对我,虽然你从很少提爱字,但你对我所做的点点滴滴都有爱。这些年来我最庆幸的就是拥有了你。"他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内心有点复杂。他见我不说话,遂问我:“你表现得很平静。这倒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然后他抱住我,接着说,“我知道,除你之外,没有人再惯着我。你在我身上用尽了耐心。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我问道。
“我耽误了你很多,你本该拥有的东西因为我而最终放弃了。”他说。
“你指什么?爱情?”我问。
“一方面吧。若不是因为我,罗婕芸肯定和你走在一起了。”他说。
“咳,什么年代的事情了,不必提了。有些人注定是有缘无分的,即使没有你,我可能也找不成她。人家可是富家千金,我配不上人家。虽然男人都喜欢找个漂亮的美女,但漂亮的媳妇也最让男人操心。事业可以做得伟大,但生活还是平凡点好。”我说,
“青春,既来过,不后悔。”
“你还是喜欢美女啊。”他说。
“我还喜欢你呢,这又能怎样。如你所说,年龄大了,身不由己,到什么年龄就做顺从年龄的事吧,你心里不用有压力。你说得对,我这个人比较独,我可以群处,也可以独行,人首先是独立的个体,无所谓必须依附。”我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问道。
“我…不知道了,睡吧。”我说,“我只遵从内心,好,用心就够了。”
“就让我抱着你睡吧,突然想好好抱紧你。”他轻声说。我没有拒绝。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醒了,因为要赶城际列车。我轻轻地把他的手从我身上移开,给他盖好了被子。我去卫生间用清水冲洗了一下眼睛,返回房间收拾好背包。他突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下床走到我身边,认真地看着我。
“你继续睡会吧。我得赶火车。”我说。
他抓紧我的手,头轻轻一歪,嘴唇贴了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身子,“下个月就过年了,我要离开北京了。也许…明年才能见了。”
他的这深深一吻也是想向我道别吧,我想。我提起背包背在左肩上,“那…我先走了,再见,一凡。”这时的我才真正觉得心里憋得慌,双眼像喝饱了水,匆匆开门下了楼,小跑着出了小区。
接下来的日子,我自己过着简单的生活,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又从天津去北京法||院立了两次案,但都没有再去找他,而我们之间仍保持着简单的联系。很快到了年关,他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买到回家的车票,他爸爸认识铁路上的人可以帮我搞一张票。我不想再麻烦他爸,就谎称自己已经买到了票。其实,我确实是没有买到春运的火车票,直到大年二十九下午4点我才在北京站买到一张当晚8点回家的卧铺票。三十的晚上,我在家里正看春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的另一头情绪一般地说,“哲一,过年好。我挺想你的。我年后就在这边工作了,我爸给我找好了单位。虽然不去北京了,但还有到外地出差的机会。我到时候提前联系你。我想见你。”
直到4月份的一天,星期四,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正在上海出差,问我这明天是否休息。
“是啊,明天下班就正常周末休息。”我说。
“你来上海吧。我现在给你订机票。我们好久没见了。”他说。
“我…”我似乎没想好该不该去,话没说完,他就接了茬,“你什么都不用带,吃住我都安排好了,我正在给你订机票,马上就好。明天晚上你就可以直接飞过来了。”
挂掉电话不一会儿,我就收到了淘宝发来的机票信息,显示是周五晚上9点的航班。紧接着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周五晚上10点半我在虹桥接你”,末了是一个微笑的表情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