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39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律协组织的实习培训生活,这是必须要走的形式,每周六日去天津签到上课,周日晚上再返回北京。虽然是个形式,但不去还不行,否则不予颁发执业证。那段时间真是又忙又累,周一至周五在北京,周末在天津,奔跑在两地没一天休息时间。一凡几乎每周日都在加班,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每周仅能见一次。每次见面感觉他比我都疲惫,我们就去澡堂泡个澡,回来后他总是一头倒在床上。 有一周下课比平常早,我从天津参加完培训赶紧坐最近的一趟火车返回北京。
火车上,我给一凡打电话问他今天加班到几点,要不要一起吃饭。他告诉我他在房山,晚上7点多就可以回到市区了。 “你今天下课这么早?”他有点不相信,“那这样吧,你到北京站后等我,我去接你。”
看样子他开单位的公车了,我也省得挤地铁了。 但是事与愿违,等我到站了他还沒赶过来,我给他打电话居然无法接通。焦急中,我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其踪影。好在他把电话打了过来,我问他在哪儿,我都等急了。不料他的回答让我又气又急又可笑。
“我迷路了。”他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还真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迷路这种事情,“怎么会迷路呢?”
“我又没开车去过北京站,这不头一次嘛。”他语气有些急。我知道这迷路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有焦灼感。
“那你现在在哪?”我问他,“你怎么不用导航?”
“就是这个破导航把我导迷路了,手机都整没电了。”他气急败坏地说,“幸亏有个车载充,要不都急死了。”
他说的急主要是担心我联系不上他而心急,我理解他的心情,但嘴上没这么说。 “你笨呀,不会问路人呀。”我说。
他表示问了等于白问,没几个人知道崇文门方向怎么走。 “那行了,你往住处开吧,这条路线你熟悉。我坐地铁回去。然后在小区门口等你。”我说。他表示同意,“只好如此,我得先把车倒出去,走到死胡同了,真憋屈。先挂了,回见。”
我还头一次遇到他开车迷路这种事,看来北京不得不承认大呀,公路上行驶竟也转向。等我坐地铁回到他的住处,在小区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开回来,我沒有他公寓的钥匙进不去,只好先去附近市场买了些虾仁、土豆、蔬菜果粒等食材。买完后打电话给他,他竟然又堵在四环上了。我让他给同住的同事打个电话,让人家給我开门。进去公寓后,我还是进不了他的房间,因为他们同事间虽同住一个公寓,但各锁各的房间。干脆我还是先在厨房做饭吧,公寓里的厨房虽然有炊具,但他们几个都很少做饭,他的同事们也仅在各自女朋友过来时才偶尔下厨。 我把土豆煮好剥了皮,做成泥,与蔬菜果粒拌在一起做了份土豆沙拉。他喜欢吃虾,就做了道葱烧紅焖虾。米饭也已经煮好。这个时候,我才听到外面急匆匆地上楼声,他总算是回来了,这趟车开得可真够衰。
一进门,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唉,今天可真倒运呀。”
“赶紧开房门吧,饭都做好了。”我说。他打开房门,我把菜端了进去。他凑上来闻了闻,“好香,都是我爱吃的。”
“是呀,我沒有那好命,说坐你的车回来吧,你还整出个迷路不知归途。”我用筷子敲了下他脑袋说。 他耷拉着脑袋,“哎,谁知道怎么会这样。”
我让他洗洗手来吃饭,他坐在桌前好一会儿不开口吃,我问他干嘛不吃,都快9点了,难还不饿吗?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连饭都做好了,你对我可真好。”
“你醋喝多了吧,这么大酸味。”我说道,“快吃吧,我也饿了。”
(接39章)
吃饭的时候一凡还在滔滔不绝地讲他迷路的事情,我把指背放在他的臉上划了划,“羞,羞,把脸勾。哈哈。”我笑了起来。这事成了他在北京做的最糗的事。不过他倒是不以为然,他说在森材里迷路很正常,北京也是个大森林-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森林。 生活总是单调的,偶尔的缤纷绚烂也终如夕霞般瞬逝。一凡的工作又开始了加班进行时状态。他见我时会发些牢骚,骂骂领导,咒咒公司,我理解他也明白,他还是挺会行事的,面对同事和上司时通常低调不多言其次。有时候想想,每个人在阳光下戴着面具伪装,在夜色下拖着疲惫还原本态。一凡说很羡慕我的工作,因为比他自由,我并不这么认为。自由都是相对的,当财富成为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时,人为了挣钱而工作,工作成了钱的奴隶,更多的人往往是被迫受虐的心理。金钱累积的过程也是一个从不自由到自由再到禁锢的循环过程。
这之后,我带着他又去见了一次当事人。这是一个关于工程方面的小案子,案情不复杂,就是双方讼战耗时漫长,对方以各种理由拖延诉讼,每次庭审都会节外生枝。我老师为这个案子已投入两年的经历,最终总算有了结果,就剩最后一点尾款待执行。当事人也是一个老板,我老师要求我去处理最后的工作,也算是对当事人进行案件情况知会。之前我已经见过这老板一次,知道这人也是个实力派。我带一凡到其公司后,按照老师的要求将整个案件情况对他进行了告知,并将下一阶段可能出现的问题和风险做了阐明。我开说时,一凡把案件报告递交给了他。他看完并听完我的表述后,表示对整体进展很满意。
同时,他告诉我拟将一个担保物权案交由我们办理,就案情向我进行了咨询,我解答后他表示要进一步斟酌一下,毕竟金额好几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当时心里生怕有什么纰漏,到手的案子如果因我解答不专业让他改变委托意向,那我可真没法向老师交待。 至下班时,老板邀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他的秘书、副手和司机随行。在酒店雅间,虽然饭局气氛和融,老板和副手像攀谈家常一般,但感觉他们有劝酒的念头,不停地举杯,杯杯有说辞。一凡挨着我坐,他时不时扫一眼我的脸色,夹菜后我把筷子放在餐盘边侧,表示我还能应付。一凡则借续茶之机多往我茶杯里续水,我知道他的用意。 老板见酒已喝完,问我这顿饭吃好沒有,我微笑表示非常好,并谢谢他设宴款待。这时,他竟然提议让副手带我们俩去KTV消遣一下,他们有自己的店可以免费接待。我婉言相拒,但老板执意要请,秘书已订好位置,说什么还不到九点,玩一会儿就派车送我们回去。我实在推脱不过,一凡也示意我不要得罪人家,毕竟这是我老师的客户,而且还有一单业务有委托意向。我们只好答应,但明确说了我们还有案头工作要做,不能逗留到太晚。老板表态没问题,只是简单娱乐,也算是为案子胜诉庆祝,他会再叫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因为我老师年龄大应酬多辞,我就代理出面,作为委托方他这么做也仅仅是一点小意思。我当时没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等我们到了订好的地方时,他的几个朋友已经在等候了。 进入包房后,老板和他的朋友纷纷让我俩先各展一下歌喉,我们俩只好随便点唱了一曲,他们鼓掌并举起啤酒与我们干杯。说实话,KTV里的酒真是没什么好的。沒多久,一箱酒就见空,老板的朋友也不是等闲之人,竟然叫来了陪唱小姐。一凡也有点傻眼,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利。我再次婉言拒绝,但他们还是执意要给我俩安排,老板这时却没有多说话,只有笑了笑,“二位不要客气。”
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的朋友已经开始起哄,说什么男人玩乐一下很正常,这些费用不用我们出,也不必担心小P们。我一看这阵势,果断站起身,对老板说,“谢谢Boss和朋友们的好意,这个我们不会接受也不能接受。因还有案头工作未处理,我们先行一步,有事再电话联系。”说完我给一凡使了个眼色,他跟着我离开了包房,出大堂门拦了辆出租车回家。路上,老板也没有打来电话。一凡极其不安,担心道:“你这样做若把事情搞砸了可怎么办?”
我没有答话,心里虽然没谱,但直觉告诉我,今晚这一出我必须这么做,这很可能是个套,如果我应承了,那完全有可能鸡飞蛋打一场空,导致前面的努力全部白费,对我老师也无法直面交待。我拿出电话,拨通了老师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