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凡问我,“他也是考研,学什么的啊?”
“听说是化学方面的。”我说。
“多大啊?”他问。
“属马的。”我说。
“属马的是多大啊?”
“你一个理科生,连这个也推算不出来?”
“我对属相不关注。”
“78年的。”
“78年的?为什么考研啊?”
“为了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在这个地方?”
“聪明。他为了将来和女朋友结婚,毅然放弃了上海的高薪工作,决定回来考研,打算报考我们学校”
“要是你你会这么做吗?”一凡问我。
“不会。”我说。
“为什么啊?”
“你是没见他女朋友,长得太砢碜了。这个男生很俊朗,不知道怎么会找这个样子的女友,还死心塌地放弃上海工作回来这里考研。真是搞不懂。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所以我让你一起考研,你死活不愿意考。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你尽瞎联系。这是两码事。不过,我听说这个男生可不一般,他可是上海复旦的。”
“上海又怎样,复旦还都不是环球的。”一凡很轻蔑地说。
我一时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就问他:“什么意思啊?怎么还环球了呢?”
“你不是说复旦吗?哪个男人不是复蛋啊,蛋还不都是环着球啊。”一凡说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就拐弯了。你是羡慕人家是复旦的高才生吧?”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考研绝不报考本校,我要考北京某大。”一凡振振有词。
“野心不小啊,这可是知名学府啊。你小子要想靠进去必须用功了。”我说。
“你要是也一起考研,我的动力更大。可惜你太没上进心了。”一凡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低头吃自己的饭。一凡见我不说话,又开口说:“那你负责把后勤工作做好啊,免得我考不上。”
真是没天理了,从没听说过考不上研究生与后勤有关系。我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头,“你小子少整这些歪理邪说。你的动力就是合租的这个男生。人家78年的,还有学习的动力。他是你学习的榜样。我敢肯定地说,复旦的高材生考咱本校绝对绰绰有余。你要加倍努力了。北京可是竞争激烈了。”
“高考时我还不是够北京的分了。考研也绝对没问题。”一凡信誓旦旦地说。
“不可不要轻敌啊,考研可不比高考简单,尤其你要考北京的名校”我说。
显然一凡对自己过分自信了,毕竟我们这里的教学水平和北京、上海等优势高校是没法比的,这几年下来,我们在当地上学明显与这些名校的学子是有差距的。一凡要想考到北京去,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吃更多的苦。我从心里也希望他可以考到北京去,毕竟北京的高校一直是一凡向往和追求的。
一凡开始忙碌的学习备考,但是他似乎还没有到78年这个男生的紧张程度,这个男生每天的学习看上去要比一凡用功很多。虽然家里也可以复习,但是这个男生还是每天坚持去我们学校看书,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在家里复习,他的回答很简单:要的是一种紧张的学习氛围。这个男生通常起来很早而又回来很晚,他每天回来的那个时间应该是学校自习室关门后。我顿时很钦佩他学习的毅力,他的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么大的学习动力,每天坚持不懈,实在很难得。有时我们会在学校里碰见这个男生,他总是微笑着,鼻梁上架一副眼镜,很斯文儒雅的样子。他总是找空教室,所以有时我们教学楼的各个楼层都见过他的身影。有时我们会在学校的食堂碰到他,和他打招呼,他总是手不离书,非常刻苦的样子。为此,我和一凡交谈过一次。
“一凡,你学习的动力不如78年这个男生强啊。”我对一凡说。
“他岁数大了呗。”一凡说。
“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学习劲头比你强。你应该学习。”我说。
“我也很努力啊。每天备考都很用功的。”一凡说。
“感觉用功不够。”
“怎么没用功啊,你看我不也是天天认真看书嘛。”
“可是你要考的是北京。78年男生考的是咱本校。你需要付出比他更多的努力。你看到没有,他在学校里也是手不离书的。这种用功劲不得不佩服。”
“考本校有什么好佩服的。”一凡不屑地说。
“我跟你说啊,正因为你考的是北京名校,你必须双倍努力。”我说。
“那看你的表现了。”他嘴一撇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要参加考试的是你。”
“你得把后勤工作做好啊。”
“你少整这些没用的歪理。78年这个男生天天还在学校食堂吃饭呢,他每天回家比你晚,你知不知道?”我问他。
“当然知道。我有租的房子干嘛要抢自习室座位。各有各的选择。”一凡不怎么高兴了。
“好吧。你知道就好。我就是建议你要加倍努力,要不然北京够悬的。”我说。
“考试的事我负责,你负责好后勤就行了。”一凡不服气地说。
我看看他,也不想再刺激他,反正是尽到提醒他的“义务”了。只要是下午没课,我就回到家做晚饭,那段时间确实比较费心思,我怕这小子吃饭不合胃口,总是变着花样在做饭,而我自己也感觉到两个人吃饭确实不比一个人好将就。一凡的家里打来的生活费逐月见涨,很明显他家里是希望这个宝贝儿子吃的好好的,营养跟得上,能量补得足。一凡把生活费的大部分交给了我,自己留了部分零花钱,每次还总要调侃似的来一句“省着点花啊,养活一个人可真费钱”,要么就是“你已经花了我多少多少钱了”。有一次我接完家里打来的电话心情不怎么太好,他又这么调侃,我瞪着他回了一句,“既然算计得这么仔细,把你的钱拿走,花你的我还给你。”
一凡看着我的样子,意识到有点严重,“开个玩笑嘛,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啊。”
我没在看他,自己坐在床边吁了一口气。一凡放下书凑了过来,“生气了?”边问边挠我两肋,我甩开他让他继续好好看书。他似乎没心思看书了,抓着我的手问,“到底怎么了?我那是开玩笑的话,给你花多少钱我都舍得。真的。”
我看他一眼,“屁,都是你爹妈的钱,又不是你自己挣来的。”
“嘿,那前两年打暑期工的钱不是都给你了嘛。”他说。
“哦,难道那些钱都我一个人花销了?你没有用的份啊?”我问他。
“咱俩还分那么细干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必须是我的。”他又开始油嘴滑舌。
我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凡有点急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一个电话接的人都不对劲了。”
我看看他,“生命真的很脆弱是不是?”
一凡被我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搞懵了,“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净说些没来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