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有办法,我家里穷,出来打工挣点钱,没想到还把自己身体搞坏了。酒店给上医疗保险,我看病多少还能报一点。”他说。
“这里还给上保险?”我问。
“对啊,还签劳动合同呢,你刚进来还找你签而已。”阿明说,“哲一,虽然咱俩是中学学历,但我看你比我有文化,改天咱俩都休息的时候,你跟我去报销社保吧,我自己文化不高,不会弄这些,你跟我跑跑吧。”
我感觉阿明听真诚的,于是就答应了。阿明显得很高兴。事实上,在我真正工作后,我发现还是这段暑期打工时遇到的同事更好处,他们没有太多的心眼,不会工于心计,只要你真诚他就会敞开心扉和你交往,不耍那些花花肠子。
阿明到8点就下班了,临下班前,他去更衣间看了看排班表,然后告诉我,这个礼拜我俩的班都是交接班,也就是说不在同一个班上,他上班我下班,他下班我上班。阿明在这里干了1年半了,他交待我说,在这里做服务生要眼睛机灵点,别被那个退伍兵主管抓到小辫子,这家伙喜欢欺生。对于那些来棋牌室的客人可以好好服务一下,有时候他们会给个一百二百的小费,因为这些人赌一晚上都是最少十几万的输赢。
今天是我的第一个夜班,阿明走后我开始和夜班的服务生开始上班,之前阿明已经把交接清单和晚班人员兑清了。我感觉这一套手续还挺麻烦的。这个晚班上的还不算累,就是那个退伍兵主管时不时地来查岗,一发现有人偷懒就免不了被他数落一顿,搞得我们紧张兮兮的,互相提防着。这真是老板的一条狗,我心想。今天的班客人比较少,只来了三个客房部来洗浴的客人,洗完后各要了一个小姐,东北服务员小姐服务挺迅速,半小时就完事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400元一等的服务,仅仅是一炮而已。上到晚上11点,另一个老员工阿辉叫我去酒店食堂吃夜宵。我这才知道原来酒店食堂一天提供四顿饭,但是不是这个班的是不能随便去的,因为每个部门不同的班次会有定额的数量报到食堂,我们得刷饭卡才能吃饭。熬到凌晨5点时,阿辉叫我把那些洗浴区的棉织物送到了布草房,并把干净的布草拉了回来,做了数量登记。阿辉嘱咐我,以后也要这么做,我怕点点头,其实之前阿明已经请告诉我了。这个阿辉说是老员工,其实比我小一岁,只是比我早来几个月。6点交接班时,上白班的服务生来了,我们几个夜班服务生和他们做了交接后,阿辉带我来到员工宿舍。阿辉告诉我,员工宿舍只能休息到中午12点,从晚上10点开始。员工宿舍旁边是浴室,是那种一人一间拉帘的浴室,当时我比较新奇,因为北方的公共浴室很少有这样布置的,以至于多年后到北京租房时,与一位赣州合租室友聊到浴室时,他居然说北方的公共浴池他很不习惯,原因是没有私人空间,而在他们南方都是拉帘的。
我把闹钟定在了10点45,因为11点时一凡说他要过来接我。其实也基本上用不着闹钟,因为大白天睡不踏实,进进出出的各部门服务生不少。到点起来洗漱完毕,和阿辉他们走出酒店时,发现一凡已经等在那里了。阿辉他们以为一凡是我朋友,就挥挥手和我道别了。一凡看了看我,“夜班累不累?”我点点头。
“晚上上班活多嘛?”他问。
“这一晚上还不算多,就三个客人。棋牌室没客人来。”
“就三个洗澡的?”
“是啊。洗完还干炮了。整得最后还得把房间收拾出来。”
“就是炮房呗。”这小子说话倒是直截了当。
“嗯。”
“哪里的服务员小姐?”
“据说是东三省的。老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
“洗澡的都是什么人?有年轻小伙子吗?”他问。
“你想什么呢。年轻小伙子能来这里消费啊,这里死贵死贵的,一炮最少400,还不说房间费和洗浴费呢。”
“那都是些死肥佬了?”
“嗯。中年人。”我说。
“人到中年还不正经了。”
“人到中年有钱了当然也就流氓了。”
“女人来洗的多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
“正经女人才不会跑到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来洗澡。”
“也许有富婆呢。”他说。
“靠,富婆来了这里也伺候不了。”我说。
“为什么?”他问。
“因为这里没有鸭子。不过,你要是报名来的话,我们经理肯定要,哈哈。”
“你找扁啊。”他假装恶恶地说。
“哈哈,因为你老是控制不住自己,欲望太强。哈哈。”
一凡骑着自行车,我在后面坐着,他就只好伸出右掌一回手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我们有说有笑很快就回到了学校里。
一连五天,一凡都去酒店接我,整得有点不好解释。阿明无意中对我说,“每天来接你的那个男生,跟你关系不一般啊。”我只好说,“他下周也来这个酒店做服务生的。他应聘的是西餐厅的。”下班回到学校后,我对一凡说,“你这两天就不要去接我了。”
“你想让谁去接你啊?”他盯着我问。
“我一个爷们用不着接,自己就能回来。”我说。
“不会是又看上别人了吧?”
“又开始瞎扯。一边去。”
“我就去接!”
“马上你就去西餐厅上班了,别折腾了。以后有的是一起回来的机会。”
“要不我们租个房吧?”
“租房?”
“对啊,你有夜班,员工宿舍有休息不好,回学校又锁门了。还不如在外面租个房子。”他看着我,像是征求我的意见。
“还得增加开支呢。租房子也不便宜。”
“咱下午出去问问呗。”
“你有钱啊?”我问他。
“有。”
“有多少?”
“我还有800块钱呢。”
“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自己攒的。”
下午和一凡出去问了下房子,学校周边的好贵,一套房租金要500元,还不包暖。学区房就是贵!我不想租了,毕竟太贵了。一凡不干,他说,“咱们再往周边走走问问。”
那个时候还没有网上查租房信息的便利,只能是自己去小区打听问。我们一路走下来,沿着大学路问了一圈,都没有低于450的。一凡让我去酒店周围问问,我们一起来到酒店周围问,这里的租金是比学校周边低了一些,但是房东要求一次付半年,我们还是没那么多钱。就这样问来问去,来到了一个国企单位的员工住宅区。我们在小区外问那些坐在路边的大爷大妈,他们都表示不租,正当我们沮丧之际,一个骑车经过我们身边的中年人停了下来,“你们要租房?”
我看了看这个中年人,比较和蔼,“是的。”
“你们几个人租房?”中年男子问。
“我们俩。”我指了下身边的一凡。
“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学生,省大的,学校里不安静,我们想租个房子学习备考。”我说。
中年男人端详了我俩一阵,“我的一间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可是离省大也有段距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