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上学的时候,曾经靠码字赚过几笔钱。当翻天覆地的改变发生之后,我也数次想过,要不要用文字记录下来。因为我是一个记忆力很不好的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使是很悲伤的事情,也能像阳光下的雪片般消失无踪。
可是当我开始写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写属于自己的事情,对我来说非常的困难。简直就像是将赤裸裸的自己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下定决心要写,大概是因为两行眼泪吧。
某一天闲聊,我说,其实有些时候人需要的只是一个承诺而已。
她答,可是承诺这件事情真的需要很慎重。如果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口。我现在还不确定能给你什么承诺。因为我觉得我还不能给你什么什么(以下省略数百字)
我叹气,心想真是个傻子。摸摸她的头发说,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话,你能永远爱我吗?
她认认真真地说,永远这个字,真的是太难了。我承认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很强烈,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改变主意要结婚了,离开我了。我可能做不到一厢情愿地永远爱你。当然我也不会忘记你。我只会把属于你的记忆打包,藏在脑子里的一个角落。在某些时候也许会拿出来看一看。可我一定会去寻找别的感情,不会停留在逝去的时间里。
那一瞬间,真说不清是心疼还是郁闷。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往经历,也知道曾经的感情失败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所以很多时候,她才会表现出一幅无欲无求的淡定模样。
其实并不是毫无期盼的,只是被现实伤害得遍体鳞伤,所以不敢有所期待,只能压抑克制自己的情绪吧。
我也很郁闷。
我觉得她对我的信心太少。我真是那么不坚定的人吗?
为什么刚开始就考虑有一天我会改弦易辙呢?
我赌气说,我绝对不会因为想要结婚而离开你的。我已经对亲友发出明确的信号,这一生打定主意不婚了。也拒绝他们介绍的相亲对象。
唯一可能分开我们的,只有可能我死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把我忘了,再去找别人。
还是会依然爱我呢?
她闭着眼睛,半天没说话。我推她,纠结情绪上身地追问,说,你是会马上找新人,还是会一直爱我呢?
她淡红色的嘴唇一直抿着,眼睛紧紧闭着,突然我看到了两行眼泪,就像是忍耐了很久控制不住一样,陡然从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
我慌了,连忙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手足无措。
她搂着我,哽咽地说,不准胡说,你要好好地活着,陪我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我想,如果说我健忘的记忆和空荡荡的大脑里,有什么事值得一直记住,那就是这两行眼泪吧。
今年年初,我从家乡--一个普通的二线城市,被公司外派到现在这个城市工作。
同意BOSS的安排,一方面是我是资历足够的人中,唯一一个单身未婚的,不像其他同事来,都得舍家撇业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被家人催婚催的有点上火。到别的城市换换心情,还能躲避三姑六婆的火力攻击。
可盘算来盘算去,因过去生活学习和这座城市毫无交集。竟然连一个熟人也找不出来。于是在这里工作的日子,我变得空前寂寞无聊。呆着呆着,也生出了一丝厌倦。
五一短假,好友萍联系我说来看我,顺便还想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我欢欣雀跃。因一个人呆着,很久没去看电影逛街吃甜品,把日程提前安排得满满当当。
萍是我的青梅好友,懂事开始就认识了。她是个大眼睛的娇小女孩,开朗热情。奈何在人生中曾经遭遇了一个大坎儿,因为这个大坎儿的存在,我一度对同性恋这三个字深恶痛绝。
几年前她认识了一个看来很靠谱的男生,那个男生简单说来无一不好,在几次聚会上,我对他的印象是干净沉默,沉稳老实。简直像是脑门子上刻着好丈夫三个字。
他们很快闪婚,结婚后萍才开始发现不妥。
她的“前夫”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同性好友,两人接触甚密,“前夫”但凡有事,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好友而不是他的老婆。
前夫对于萍的家人能敷衍就敷衍,而对于那位同性好友的亲人,简直就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们的婚姻生活里,同床共枕的次数,简直可以说是没有。
一开始,直线条的我和萍,都以为是“前夫”身体有什么隐疾,我一度咨询中西医建议她带老公去看看病。
经历了种种波折,我和她终于意识到,她“前夫”实际上是个同性恋。在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萍已经和他分居,要求尽快离婚。
我在这个城市工作期间,几乎每天都和萍通电话,安慰她,邀她到这里来散心。
现在她总算来了,声音里喜气洋洋。
果然,首先是那个男人终于同意离婚,手续已经办理完毕。因为结婚不久,没什么共同财产,所以办理的干净利索。
第二,萍结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对象,等感情稳定了一点就打算介绍我们认识。
我们俩一趟海聊,萍报告完她的事情,自然开始问起我的事儿来。
我说,目前空窗很久,之前相亲相的快吐了,见识到了各色奇葩。再这么着下去,简直要爱上女人了。
萍很认真地说,别胡说!难道你能对一个女人产生情欲吗?你会想要吻一个女生吗?
我本来是随口说说,看她那么认真,倒被质问的有点尴尬。
我讪讪地说,好吧好吧,我就开玩笑的。
萍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你真够了,我可受不了。
我挺理解她现在谈同性色变的心情,只是一时间气氛尴尬,只能转头朝外看。
当时我和她逛了会儿商场累了,在商场里找了间粤式甜品店吃甜品。这家甜品店是开放式设计,以盆栽植物间隔,我们座位在最外面,能直接看到一楼中庭的大片空地。
当时中庭搭起台子,似乎是要进行什么表演。
先吸引我的是声音。从音响里传来了巨大的声音,因为是中国风的音乐,所以不至于会太吵闹,嘈嘈切切的声音带着激昂的情绪。
先是有四个穿着粉红色绸缎衣裤的年轻女孩上台做拳法表演。我看了一会儿,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花拳绣腿。
萍的手机响了,大概是她的对象打电话过来,她心情愉悦地捂着一边耳朵说话。
我吃了两口点心,再朝一楼中庭看去,台中央表演的人已经换了。
台上的人穿着中式飘逸的黑衣黑裤,打着一套我说不出名字的拳。
其实四个粉红色衣裤的女孩儿还在台的四角,可是真的一瞬间成了陪衬,我的目光实在是不能从那个黑衣人的身上移开。
她的动作轻盈飘逸,跳跃姿势很是灵活优美,可是同时却不失力度。猛然一出拳,一回身,似乎能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一般。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我还是一眼就判断出来,那是一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