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我大脑一片空白的走在路上,手机在兜里不停的响着,可是我不想接。我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去说话,怎么去见人。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混乱,大家在我身边来来往往走着,视线为什么变得那么模糊,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在周围吵着,我的脑袋好像要炸了一样。
谁家的音响在撕心裂肺的唱着。
原来随便错手可毁了人一世,立志助世人脱贫以为,便伟大到像多么有为。这种刺猬,连谁待我好,都可带来伤势,被我害还来接受我跪,是我在制造眼泪,居然想救世……
我喘不上气,呼吸变得那么沉重,心脏好像被什么紧紧的压迫着,想大声哭却哭不出来,眼睛却模糊。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噩梦?让我醒醒,赶紧醒过来,别睡了,求求你醒一醒,这不过只是一场噩梦,对不对?
多希望回到高中的那个夏天,他那么洒脱的身影站在那向我挥手。我和哥哥还有苏凯,在乡间到处奔跑游玩,即使那时候不能拥有爱情,我们在一起也很幸福。
我站在人潮中,世界好像都在旋转,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个世界大得可怕,我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我该去哪才能找到哥哥。他如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每天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能为力。手机还在不停在我兜里疯震,我麻木的按了接听键,余庆的嘶吼声几乎要震聋我耳膜:"你死哪去了?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我哽咽着对他说:"余庆,我会下地狱吗?我一定会下地狱的,对不对?我把最重要的那个人弄丢了,还让他受尽苦难,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还可以厚颜无耻的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余庆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良久才低沉着声音问我在哪。
他匆匆忙忙找到我的时候,我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颓废得连站立的勇气都失去。
余庆问我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开口?怎么去和别人说我那曾经荒诞不羁的恋情?即便是苏凯和余庆,我也难以说出口。越是不能说,越是觉得难受。可以说出口的,都不算事,越是这种谁都不能说的秘密,才让人煎熬。
我不愿说,余庆不再问。他坐在我一旁,皱着眉和我说起:"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我不喜欢看你这个样子。我认识的康小君,应该是个天塌下来都没心没肺德行的家伙。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了?"
我捂着头,难受的说:"你不是我,你怎么懂?"
余庆冷笑了一声:"我不懂?什么样的事情我没经历过?从记事,我就活得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是外人还是家人,当面和背地,说我变态,娘炮,没有朋友,家里也看不起。那时候,我也觉得难熬,好多次想着,我这样的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可是生活是自己的,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就得因为别人的眼光去改变自己。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爱喜欢不喜欢。"我就是喜欢余庆这一点,他敢于面对自己的一切。
"你到大街上去问问,谁没几件痛不欲生的往事,要是每个人都因为过去而过不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平日那样玩世不恭的一个人,现在在面前,说得那么认真。
是啊,我只是一个劲在这里难受,有什么用?还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我叹了口气,站起身。还是想办法先找到哥哥再说吧。可是望了望这四周,我又觉得希望渺茫,一点线索都没有,改往哪去找?
我想见哥哥,不想再让他离开我身边。我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会记清自己的立场,好好的照顾他。我想向他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回宿舍后,我一脸闷闷不乐,苏凯开玩笑的凑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余庆约会对象太帅了,我也看上了?
"那可不行,小君只能看上我!"苏凯假装生气的跑过来抱着我。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苏凯越是待我好,感受到那种幸福,我越是觉得内心难受。我这样一个人,怎么配拥有幸福?
苏凯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严肃的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几乎是哭着说:"哥哥的左手不能用了。我想见他,可是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以前总说要照顾他,可是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这么久不闻不问……"我感觉到苏凯身体在微微颤抖……
苏凯和哥哥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他的反应和我当时知道消息的反应一样的激烈。苏凯几乎是颤抖着声音的问我:“你听谁说的?他的手···怎么会那样?出什么事情了?”
我哽咽着告诉他:“遇到了哥哥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在两年前,哥哥出了场车祸,手不行了。后来人也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他。”听我说完,苏凯几乎是站不稳,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他而言,哥哥也一直像他哥哥一样的存在,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也绝不会比我更好过。
我和苏凯说,正好现在也没课了,我想去一趟苏州。汪超告诉我,除了我和他,哥哥唯一亲近的人就是高念了,也许他会回去苏州也说不定。虽然感觉很渺茫,可是我还是决定要走一趟,至少让我知道他现在平安无事,我才能安下心。汪超的妈妈自从手术后,就来了C城,在这边定居了下来,房子也早被抵押了,他已经很久没回苏州了,他说如果我想去那边找哥哥,联系他,他陪我一起去。
苏凯听了我的话,他沉默着,似乎还没那巨大的打击中反应过来。我又和他说了一次,打算这几天就出发去苏州。苏凯才低沉的对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学校等我吧,我也不确定他在不在那边,很有可能是白走一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我拒绝了苏凯。我不能带他一块去,我得单独和哥哥谈谈,他在的话,我怎么去开口。而且,从哥哥和汪超的言论中,我知道妈妈是多么讨厌我,我去了那边,她一定反应很大。久别重逢的母子那样尴尬的见面场合,苏凯一定会怀疑。毕竟都是家丑,即使是苏凯,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些不堪的事。
苏凯的眼神很悲伤,他没有看我,盯着地上,轻声的说着:“你一定要去吗?”
我点点头,虽然我也不想和苏凯分开,但是这次我得一个人去:“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回来了。只要我确定他平安无事就好。苏凯,虽然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哥哥弄成这样,是我造成的,他是最重要的亲人,我真的无法安心的在这等消息。”
听我这样说完,他露出惨淡的笑容:“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很少见苏凯这样的神情,他总是很从容的样子,如今面对这短暂的离别,竟也这么的不淡定。苏凯是多在乎我这个人,这样想着,心里觉得暖暖的。
没两天,我联系了汪超,他果然很守信的早早就收拾了东西在车站等我。对于汪超这个人,最初我是讨厌的,但是接触了一下,又没了以前那种厌恶感。也许是抱着一种爱屋及乌的心理,哥哥既然愿意为他付出那么多,那么他也不会是多坏的一个人。虽然是他造成了哥哥的很多错误,但是谁都有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也没什么资格去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