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走了。你别发呆,说句话呗。”司马猇站在一旁的树荫下安静的说。
开心很乖巧的跑过来,用嘴拱拱我的手心,又舔了舔。
我持续的深呼吸,双手在脸上胡乱揉搓了几下,悄悄的将溢满眼眶的泪水拭去。对着小帅哥挤出了一点僵硬的笑。一点阳光透过枝丫,洒在司马猇的脸上,明媚而温暖,给人力量。
“没事的。”我尽量平静的说。
孙节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拥着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真的没事?”曹时一脸不相信。
“当然。”我嘴硬。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曹时缓缓的诵出这哀婉缠绵的诗句,一脸哀怨的看着我。
“滚蛋,我想的又不是他,你说为谁风露立中宵?”我被曹二哥样子弄得破涕为笑,伸手去打他。
没打到。这家伙闪的比星星还快!
忽然有清旷悠远的洞箫声入耳,仿佛天籁。偏头一看,正是司马猇。碧绿的树荫下,小帅哥极有线条的身体侧倚在树干上,刘海乖巧的垂在额前,阖了双眼,红润的唇抵在墨绿的洞箫上,长长的手指在洞箫上有节奏的缓缓起落,深深的吸气,而后将气息绵长而有韵律的吹出。这场景令他的模样精致到无以复加。司马沁叔叔说得对,洞箫舒缓、悠长音质是有种抚平人心绪的奇妙作用。这一场景,忽然与我印象里,曹二哥一袭白裳,站立在海棠晓月微雨的花丛中,那个“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意境形成了绝配。
我靠在孙节的怀里,就立在爸妈的墓碑前,闭上眼,静静的听着,任中午的阳光在身上灿烂。
等等,这小子真以为我不懂乐器就可以随意糊弄我吗?他吹的应该是《长门怨》!当年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失宠后住在长门宫,花费千金请司马相如做了一篇《长门赋》,抒发深宫内寂寥落寞的思念知情。老子的男人就在当场,又不是没人要,干嘛要吹长门怨?!
那边曹时也来了兴致,和着箫音,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吟道:“刘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浸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西窗又吹暗雨。候馆吟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写入箫音,一声声最苦。”
“都给我停!”我大声嚷道,“你们两个这是想死的节奏吗?以为我外行?一个吹长门怨,一个诵齐天乐,我好好的让你们弄成了寂寞得只能守着蛐蛐儿叫的怨妇?看好了,老子的男人就在身后,刚才那个什么也不是!”
“嘿嘿,刘哥,连《长门怨》你都听过啊!”猇猇眨眨眼睛笑道。
“嘿嘿,刘哥,连《齐天乐》你都听过啊!”曹时学着司马猇的语气说。
“你们两个真把我当文盲吗?”我反问。
“其实我吹洞箫真是半吊子,就这一首最拿手,其他看着乐谱都未必能吹的好。这曲子是我用来装点门面的。所以我只能吹这个,哈哈。”小帅哥笑说。
“哈哈,那不是和我那首《渔舟唱晚》的古筝曲一样?”曹时大笑。
“你为什么单单会这一首《长门怨》?”孙节问道。
“因为这是妈妈最常吹的曲子。”小帅哥解释道。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夏侯老师对司马叔叔爱而不得的心态,我们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那你呢?被大侠?也当我是文盲吗?”我又转向曹时。
“御弟哥哥,不是把你当文盲,我们是帮你抒发一下怨气,别跟宸哥……”
“那是个混蛋!”我大声的打断曹时的话。
“好好好,是混蛋,你别跟田泓宸那混蛋一般见识。回头我和孙节帮你揍他一顿,好不好?”曹时假装正经的说。
“好啦,不提了。过去算了,宝贝,我们几个给叔叔阿姨扫墓吧。”孙节建议道,而后忽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他当着曹时和猇猇大秀恩爱的举动,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心里溢满了暖暖的情绪。
“宝贝,我们几个给叔叔阿姨扫墓吧。”曹时又学着孙节的话对司马猇说,而后也在小帅哥的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哥,你偷袭我。看我的打狗棒法!”说着,猇猇手里的洞箫真的被他当棍子用了,不轻不重的打在了曹时的屁股上。
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音乐是多么神圣的殿堂,乐器被当作打狗棒,何止是亵渎,简直是焚琴煮鹤!焚琴煮鹤啊!
曹时被司马猇逆袭了不说,反而被称为打狗,这口气他焉能咽得下去?被大侠一跳老高,追着司马猇就要反击。小帅哥早就准备好了退路,一直绕着我和孙节转圈子,曹时气得大吼大叫。
孙节拉着我默契的蹲下,司马猇一看不好,向我爸妈墓侧跑去。曹时毫不客气的跳过我和孙节的头顶,直追而去。忽然司马猇不跑了,曹时刹不住闸,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小兔崽子,看你往哪儿跑!”曹时抱住他,恶狠狠的说。
“哥,不闹了,你看那是什么?”司马猇指向墓碑。
曹时看了一眼,也好奇的摇摇头。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有田泓宸留下的一捧黄色的菊花。
“菊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说。
“不是那个,御弟哥哥,你们过来看”曹时对我们招招手。
我和孙节跑过去,爸妈的墓碑后面,有一束红色的花,那颜色如血如火,触目惊心。不是野生的,因为花是被绳子捆扎好的一束。我皱了皱眉,谁会把这种颜色的花放在我爸妈的墓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