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地和屋子里的长辈们打过招呼,这才发现这场家宴的主厨是董伯伯,大舅、二姨夫搭下手,清一色的男人战斗在厨房重地第一线
女人们都很轻松,蔡阿姨拉着大舅妈和二姨闲聊,故意腾出机会,要董浩然和我攀谈
这时候,家里面还有两个平常没见过面、大约是三四年级那样的小朋友,手里拿着各种好玩的好看的东东正互相追逐着在玩,我眼巴巴地羡慕着他们童真无邪的快乐,好想丢下这些装模作样的应酬,和他们一起热闹……哎,成长后各种束缚的烦恼,真不自由
董浩然有些羞涩地向我搭话,书卷气中透着点木讷,是个一眼看上去让人感觉忠厚本分的人……闲聊了两句,得知他因为工作关系的原因,常年在外地办公,自己本身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因此终身大事是父母当务之急的重中之重
我静静地只管听他说着,百无聊赖,没有半点兴趣做自我简介,我想大约蔡阿姨早就向他讲过了,不想再费口舌
终于,等到晚饭开席了,我暗自舒了口气,一是可以终止和董浩然无趣的谈话,二是可以开始吃饭,也就预示着一切临时搭对的机会不久即将结束
饭桌上很热闹,男人们气氛热烈地开了一瓶白酒,女人和孩子们以饮料和白水代替酒水,欢迎公务繁忙的青年才俊董浩然回家探亲,董浩然起立敬酒,打了正反各一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舅妈和二姨,大舅、二姨夫,轮流向我碰杯,每人一杯一个问题,无非是年龄、学历、专业、职业……估计是数据汇总后,再进行统计分析
那两个小朋友分别是大舅、二姨夫的孙子,他们在大人的督促下,也来和我碰杯,其中的一个忍不住问题,好奇地问我:你以后就会是这个家的人吗……众人闻言,开怀地哄堂大笑
童言无忌啊,万般无奈的我无言以对,只能埋头苦吃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结束,蔡阿姨坚决拒绝我提出的刷洗盘碗的要求,她催着董浩然,要他陪我在小区饭后走一走,然后送我回家,我纵然万般婉拒,也抵不过蔡阿姨的始终坚持
临出门时,我一再感谢了全家人的招到,又一一告别,方才和董浩然前后脚地跨出了董家的大门
我和董浩然一时无语,两个本来就陌生的人只能沉默地走着
我想如果要脱身,就得打破僵局,便主动开口对董浩然说:董大哥,其实家长们这么做本来是好心好意,可是,事前并没有人问我了解说明,事实上我心里已经有了人(话虽这样说,可是心里无由地疼痛)
董浩然认真地听我说完,有点激动地望着我,却又很腼腆地说:真的,小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个人了,就是我爸妈高低贵贱不认同……她比我大两岁,丈夫车祸没了,还带着个小女孩……我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太不容易,同情她爱她,怎么办呢,一边是固执的父母,一边是心爱的她,这其实不该是矛盾吧,我都不能放弃……
相互知道了底细,彼此都很放松,我们边走边说着,各自叹着气-------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又说了一些关照老人、相互沟通的闲话,又互留了对方的电话后,我们已经在小区内转了一个圈,正好走回到我家楼下,我和董浩然分头回家
我一转身,在楼门口碰见大正探出头来,他看着董浩然的背影,闷声地问:那是,你男朋友啊
我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平常我对大正各种拒绝的明示暗示,他一直佯作不知一意孤行,我想这次也许他误会了,就会知难而退,我们依旧可以做回普通朋友,不是很好么
大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赶快捶着自己的腿,笑着说:我这都转了一大圈了,累够呛,可再不能陪你溜达了,先回去了,拜拜
大正也应声说着拜拜,自己走了……
转天,又聚一个酒场,在座的都是熟人,其中也有大正
酒场上无非就是释放压力、以喝酒为主,酒桌上一般闹哄哄的也说不了几句闲话,就开始三五成群地呛呛着闹酒……
那会儿,我正力战三英,独自以一敌三地拼酒,大正见状,仗义地替我挡酒,因为他平常并不饮酒,因此他和人家拼的是水,也就是说他喝三碗白水,对方喝一杯白酒,附加条件是,谁也不准上厕所……没一会儿功夫,大正实在喝不下去,要求免战,但是喝白酒的人正在兴头上,都不同意他撤退
大正满脸堆笑地呼啦着充实的肚皮,跟人家商量:不同意不同意,你们说了不算,我要问个重要的人……
说着话,大正扭过脸来对着我,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郑重其事地问:安妮,你,同意吗
我看着他的熬斗、听见他的问话,心里更明白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我微醺地拍着他的肩膀,故作豪迈地回答:对不起,你不用那样,喝水了……其实,白酒比较不占地方,让我自己来吧
大正失望地起身,心灰意冷地离开
我坚持着没有起身追他回来,我知道我若心软一次,他一定要会错意,我若狠下心肠,也许还有再做回到普通朋友的可能
原谅我,大正,你没有错,错只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错误的人
我始终没有离开座位,一直拼酒到最后,一直喝到醉意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