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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个包工头的女儿很爱刘彬。
刘彬还是无情和她分手了。
其实,她很老实,也很可怜,更是无辜。
刘彬只是利用她来报复她的父亲。
包工头的女儿被刘彬甩后,心情极差,一度闹自杀。
包工头知情后,率领一帮人,气冲冲地找过来,质问我刘彬去哪了。
我说不知道,他们就把卖菜的摊子砸个稀巴烂,还强行把我带走了,说是要刘彬带钱过来赎人。
刘彬知道后,气得肺都快炸出来。
很快,他就真领着一帮人过来要人。
一场激烈的火拼后,我人是回来了,但刘彬带来的兄弟也受伤不少。
我更是闷闷不乐。
被包工头软禁的这两天,由于我嘴严,什么也不肯透露,挨了不少他们的耳光,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我心里很是不平衡。
那天,我在路上走,突然看到那个多次煽我耳光的人。
我气不过来,当即和他干了一仗。
显然,单打独斗,他不是我的对手,那时候我已经很高大了。
他被我揍得鼻青脸肿。
看着对手丢盔卸甲,狼狈离开,我很是得意,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离开了。
我虽然打赢了他,但也捅了个马蜂窝。
他盯上我了,每天领着一帮亡命之徒到处找我,说是要把我做了。
那时,刘彬总不着家,看不见他人影。
我人单势薄,只好东逃西窜。
社会离监狱乍看很远,其实只有一墙之隔。
你伸错了手,迈错了脚,随时都会进来。
逃了一阵,我感觉太累,觉得是死是活,也该做个了断。
毕竟,在那个年纪,谁服谁啊,脑袋一热,根本就不会想后果。
有个晚上,我趁那人不注意,偷偷跟在他身后。
其实,我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不要总盯着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天晚上的风竟能这样巨大,行走时带着尖啸的足音,有时一整夜都是风声,像许多披头散发的怪兽在阳台上撕来扯去,不知疲累。
我迎着风,瞅准机会,重重给了他一棍就跑了。
我躲去了那座寺院。
一个星期后,才得知刘彬被丨警丨察逮捕了。
刘彬承认说是他干的。
那人受了重伤,差一点就死了。
刘彬判了五年零八个月。
由于在监狱表现良好,在我母亲结婚之前提前释放。
刘彬坐牢后,他父亲把城里的房子卖了用来赔偿。
由于没了住所,又不愿意继续在城里呆下去,他给我留了点钱,就回了乡下。
他临走的时候,看着他踯躅远去的沧桑背影,我内疚的跪地长泣。
妻子被人拐跑,儿子坐牢,房子没了,积蓄没了。
他在城市里卖了一辈子的菜,奋斗了一辈子,却落得如此一无所有的凄凉下场。
是我害了他。
我对不起他。
那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此后,我又回到了校园。
我突然有了极强的破坏欲望,感觉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不公平社会,一个人太老实本份根本就没好下场。
由于有了和刘彬在一起的经历。
我变得无所谓和大胆了许多。
我开始斑斑劣迹了。
我在饥饿时,偷过同学的钱,抢过同学的食物。
在台球厅赌过球,玩过老虎机,偷过望江厂的材料,盗窃过学校的财物和大马路上的下水井盖,甚至倒卖过别人盗窃的摩托车。
在台球厅赌球时,由于天不怕地不怕,输得很惨,被他们追着讨债。
我只好再次逃课以躲避风头。
风声过后又回学校上课,一有风声再接着逃。
现在想想,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我像只丧家犬,就这么躲几天,回去上几天课,再躲几天,再回去上几天课。
飞飞,知道吗?
有一天,你在望江厂的操场打篮球。
当你像蝴蝶一样忽然飞进我的视线,那一刻,我百感交集。
你可能不知道,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往事一幕幕涌现。
我想起,你第一天到望江中学报道就被马顺欺负,我痛恨得咬牙切齿,因为我也想起了我刚上初一时被他欺负的情形。
我还想起,我学刘彬的样子,故意在你面前展示我的身体,故意要你帮我涂红花油。就像当年刘彬做的那样。
与刘彬不同的是,他可能是无意识地这么做,而我更多的是有意识地这么做。
说到底,是我想方设法勾引你。
因为,我确实很喜欢你。
有时,一人的气味,相隔那么远,也能一下嗅出来。
在操场的人群中,远远的,我便辨出你。
但我根本没脸见你,也没脸和你相认。
我已经斑斑劣迹:打架、偷东西,赌球,倒卖赃物,还和刘彬搞到了一起。
虽然,我还是那么地爱你,见到你我就抑制不住自己。
但我已下定决心不再和你来往。
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要考大学,你要谈女朋友,你要结婚生子。
而我每天只能东奔西藏,躲避那些讨债的人。
所以,后来,当你在老虎机前找到我,说要请我吃饭时,我先是一楞。
很快,我目光生硬,拧着眉毛,冷冷地说,代雄弼,算了,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好好考你的大学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是啊,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以往的青葱岁月和年少情谊早已随风而去。
再次相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
那天晚上,我大哭了一场。
三年啊三年,我找了你两年,想了你三年。
想到我们从此各走各道,不再有任何交集。
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