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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村鸡、村狗、牛羊,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乡土脸谱……
想起那首名叫《江南》的诗:水似镜,万千倒映,两岸风光,细数入心;小桥斜影,江南柔情,处处诗意,一步一景。远方山间林,近前花迎宾,云自空中闲,彷如游仙境。美不尽,陶醉难醒,过客不舍,黄昏却近。
回城时,路过一户人家。
可能是办喜事,他家的外面摆上些桌凳,支起口大锅,锅里熬上些羊骨头,案上盆里是些煮熟的羊肉羊杂碎,一排洗干净的瓷碗。
大嫂把切好的羊肉羊杂碎放在碗里,抓上香菜末、葱花儿,手拈汤勺,在滚烫的汤锅里舀出稠稠的汤汁,往碗里一冲,一阵浓厚的香味飘来。
小辉擤了擤鼻子,说,好香!
我说,你想不想吃?
小辉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停下车,塞给大嫂一些钱,冲他们招了招手,两个小伙子羊一般跳下。
我来到段小兵身边,半弯着腰。
段小兵楞了楞,问,怎么啦?
我说,上来啊。
段小兵不相信地问,你要背我?
我说,试试。
段小兵说,不大好吧,路路和小辉在那边看我们。
我说,叫你上来你就上来,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小心翼翼把着我的肩,慢慢从车上滑下来,趴在我后背。
没走几步,他两只手轻轻提我的耳朵,说,你现在像不像猪八戒?
我的心在笑。
我说,我倒愿意做猪八戒,可不知道背上背的那个是不是媳妇。
段小兵突然就停止了提我耳朵。
他喊了句飞飞,正要说什么。
路路在那边喊,爸,你小心点。
路路刚喊完,我故意脚下一滑,装作跪倒在地。
段小兵急切地问,飞飞,你怎么啦?
我说我脚崴了。
段小兵说,那你快把我放下来。
我说,没事,我能挺住。
段小兵说,不行,快放我下来。
我说,放什么放,我要一直背你回城里。
段小兵说,你疯啦。
我说,你能疯,我为什么不能。
段小兵说,你还要开车,你要不听话,我们都困在这,谁也走不了。
我说我无所谓,
他就笑了,揪我的耳朵,恢复了以前的调皮。
他说,靠,你骗我吧。
我说,你才知道啊!
哈哈!他大笑,从我身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那张长凳上。
段小兵为我的那碗加上味精,拨了点胡椒粉,盐和醋,搅了搅,放在我面前,说,好了,吃吧。
看着那碗汤,我的心像田野里开出的五颜六色的花朵。
喝完羊汤,我再背他上车。
他紧紧贴在我后背,我听见他的心脏在清晰地跳动。
上车时,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飞飞,你背我回家吧。
恩,回家,背你回家!
突然想起周旋的歌: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我抬头仰望的晴朗天空,似乎预示着一个困惑的结束和另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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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像春天骤然绽放的叶子,一下变得汪绿。
墙壁上挂着我、段小兵、小辉还有路路四个人的合影,沙发上摆放着四只接吻猪的抱枕。
段小兵把黑豆、红豆、黑豆放在一起,磨出的混合豆浆味道鲜美。路路把苹果、西瓜、梨混在一起打磨的果汁可口怡人。小辉把南瓜、胡萝卜、木瓜等和水果混合在一起打磨的蔬果混合汁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四个围在一起看电视,喝着自制的豆浆和果汁,为各自的劳动成果打分。
有时,吃饭时,段小兵会当着小辉和路路的面给我夹菜。
小辉嘴一撇,说,爸,怎么不给我夹啊。
他就冲小辉嘘了嘘,说,你吃的还少啊,你干爹胃口不好,得逼他多吃。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靠过来,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气息在我鼻翼两旁颤抖
小辉说,爸,你又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他看小辉一眼,一脸坏笑。
路路也忍不住好奇,问我,爸,段伯伯和你说什么了?
我说,段伯伯要你留下来,做他的儿子,要小辉去英国读书。
路路开始在沙发上跳,拍手说,好啊,好啊!
小辉却满脸的不乐意,恨恨说,我还不愿意呢!
段小兵看我一眼,得意地笑了。
我拍了拍小辉的肩膀,说,恩,有骨气,你爸没白养你。
段小兵笑得更灿烂了,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我看见他的脸上闪着栩栩的光芒。
我们开始买同一型号的衣服,四个人穿同样的衣服去俱乐部健身,成了健身房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段小兵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尤其是腹肌,一块块的,像搓衣板,路路摸着都不敢相信肌肉能长成这样。
段小兵说,有了小辉,他唯一的爱好不是画画,而是健身。
趁小辉和路路去了乒乓球室较量,我走到他面前,看着挥汗如雨的段小兵,我说,行啊,赶上专业的了。
他停止了挥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来,你试试。
我说,我不行,我也就能跑跑步。
他给我展示了一下胳膊,说,怎么样?
我捏了捏,说,不错!
他又挺了挺胸,说,我练好几年了。
我握着圈,轻轻撞击了一下他的胸肌,荷尔蒙奔涌的声音急速传来。
我笑了,笑得波光盈盈。
我说,练成这样,做那事肯定很厉害。
其实,我是想表达,身材练成这样,肯定能很好地满足女人。
他一楞,没明白过来,问,你说做什么事?
我不说话,撇过头,窃笑。
不料,我这一笑,他倒反应过来。
欣喜像海浪涌过心头,他突然凑过来,眼眶闪着幸福的小泪花,挑逗我说,要不,晚上回去试试?
我倏地脸红。
心,在那一刻,变得柔软极了。
我知道大家一直伸长脖子在期盼我俩的再度激情。
但,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和段小兵终究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我们一直在坚守着内心的那份纯真。
岁月已经淘洗了激情与冲动,开始呈现出温暖而深沉的底色。
路路和小辉行影不离,我们总不能像年轻时,为了一次冲动,跑去外面开房。
毕竟,谁也开不了这个口。
再说,16年来,我习惯了和女人做爱。
我和段小兵之间,这种需求更多是情感上的。
我还没产生要动他的念头。
多年来,和不同女人的肉体接触,让我潜意识里有了这么一种概念,一旦动完了,就意味着结束——我和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就是。
可能,我确实是爱他。
所以,我害怕去动他。
于是,我摆脱了凡夫俗子的占有欲。
我就想,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有共同情趣,还脱离低级趣味。幸福不是得到,而是在一条看得见方向的路上。真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他的身体。因为,和肉体关系比起来,感情这种东西更为可靠。想想,我们的一生,能真的爱上几个人?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等到可以顺理成章发生激情时,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差点葬送了我和段小兵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