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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段小兵嬉笑打闹间的暧昧行为就此拉开帷幕。
我不知道这些行为于他意味着什么。
但我知道,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成为我性质未卜的记忆。当这些记忆拉开帷幕时,痛苦和纠结也随之而来,并一直延续到我们成年,无以摆脱,直至老去。
事实上,那次被段小兵的手搞过之后,我很少在他家多做停留。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
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同性恋的概念,我不知道这个词,也没觉得有多大的不对或是过错,但我下意识,还是觉得,这种事情,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搞的好。
可能,自己还一直惦着戴雪蝉吧。
和戴雪蝉搞肯定很舒服。
我呐呐地想。
这么想着,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搞一下戴雪蝉。尤其在段小兵用手帮我搞了之后,这种想法日趋浓烈。
戴雪蝉才是个女人!
机会终于来了。
我过生日那天,我约戴雪蝉去望江厂的电影院看电影,看完电影,我领着她准备去一个我早以筹划好的隐秘地方——我希望她能自己送给我作生日礼物。
路过“林家杂货铺”时,看见一个女人在冲我招手,走去一看,是段小兵的妈妈。
她是来买豆面粉,她告诉我说段小兵去望江厂家属大院找我了。
段小兵的妈妈说她要赶回去做榆钱饭,还说既然碰到了,就随她一起过去。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说,下次吧,下次再去。
段小兵的妈妈平时话很少,更很少勉强人,这回她却异常的坚决,咦,那怎么行,小兵说今天你过生日,他一大早就去摘榆钱,我们忙了一上午,就等着你去呢。
戴雪蝉当然不明白我的心思,她说,什么榆钱饭,我怎么没听说过。还一个劲问好不好吃。段小兵的妈妈说,好吃好吃,当然好吃。
戴雪蝉顿时就来了兴趣,代雄弼,一起去吧,刚好我也打算去看看段小兵。
戴雪蝉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兼文娱委员,作为班干部,去探望受伤的同学也是应该的。
为了不让段小兵知道我和戴雪蝉之间的事,我买了几斤水果,把戴雪蝉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说是你自己买的,路上无意碰见了我,就一起过来了。
段小兵见到戴雪蝉非常意外,眼神像燃烧过的灰烬被风吹了一下,他捧着她递过来的水果惊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起初,我们三个在段小兵的房间说着话。但我实在忍受不了戴雪蝉每说一句话,段小兵那种眼睛突然一闪,马上又移开的表情,我借故去了厨房帮忙。
榆钱饭真的好吃,吃的戴雪蝉手舞足蹈,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淑女形象。
段小兵很少说话,但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吃完饭,我要送戴雪蝉回去。
段小兵一把推开我。
段小兵说,飞飞,戴雪蝉是来看我的。
声音像一颗坚硬的石子飞过来,我有点眩晕。
我看了段小兵一眼,我除了看见他对戴雪蝉的一往深情外,还看见了一些血淋淋的东西。这东西在和平的背景之下是美好的,但是此时凶险得惊心动魄。
这东西叫做“爱”。
我偷偷跟在了他们后面。
我只是想再把戴雪蝉约出来。这,大家都懂的。
但,这真是个糊涂还错误的决定。
段小兵送完戴雪蝉,往回走时,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我。
他叫了声:代雄弼,你给我站住。
我一个激灵,僵住了。
天上的月亮很厚,像块浑圆的大饼,挂在天上,泻下清冷的光辉。
段小兵来到我跟前。
起初,他不说话,点燃一支烟,很凶很凶地抽,烟雾笼罩他的脸。我就在他面前站着,但是看上去很远,远远地,段小兵像一捆被大雨浇淋的干柴垛。
抽完烟,他靠过来,一只手扒在我肩上,说,走,跟我回去取礼物。
到了他家,他指了指那盆榆钱树,说,你的生日礼物。
我抱着榆钱树,说谢谢。
他把我堵在门框,问我想不想喝点酒。
我一楞。
我说,喝酒就算了,你还没好利索,再说我也不会。
段小兵心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狠狠拉了一下,他嚷嚷说,去个鸡吧,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这是段小兵第一次冲我嚷嚷。
我们坐了下来,喝着酒。
酒在我脸上发烧,身体却冷得出奇。
我没有回去,一直陪着他。段小兵说,他想与我“卧夜”长谈。
我知道,他是要我谈戴雪蝉。
戴雪蝉的意外探望,让他本来已死的心又动了起来。
但,他也知道,他和戴雪蝉之间绝无可能。戴雪蝉见过大世面的,从江苏跑到我们这个城市,那么漂亮,成绩又好,还是工程师的女儿,她怎么看得起段小兵这只从乡下来的小公鸡呢?
于是,这种身体的早熟与情感的不成熟之间的反差让他倍受折磨,我在他脸上读到了一种无法平衡,却又欲罢不能,还无可奈何,甚至绝望的东西。
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
虽然,段小兵比我大,但在感情方面,他也还是个孩子,而我,更是孩子中的孩子。
卧夜长谈的内容很长,但大多与爱情和友情有关。
段小兵问我,什么能阻挡咱俩的感情呢?
我说没什么能阻挡。
好,段小兵喝了一口酒。
我也喝了一口酒。
就冲你这句话,段小兵拍拍我的肩说,我一辈子认你这个兄弟。
我说,不认也不好使。
段小兵又问,你说爱情能阻挡友情吗?
我说不能。
段小兵盯着我看,看了很久,才问,你真是这么看的?
我说,当然,我就这么看。
段小兵又拍拍我的肩说,好,是我好兄弟。
我说,我们六年前就是好兄弟。
段小兵一直纠缠在爱情和友情这个话题上,车轱辘话来说,我也没必要赘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认为是影响到了我的人生轨迹。
有人说,月圆夜,总会有故事发生,幸的,不幸的。
我不知道我和段小兵之间的故事是幸还是不幸,但我想,同性之间的那点事,再怎么幸,也应该是从不幸开始吧。
不幸的是,我喝了酒。
不幸的是,我和段小兵睡在了一起。
不幸的是,这是个月圆夜。
不幸的是,段小兵一直在梦中叨念着戴雪蝉。
不幸的是,我梦见了戴雪蝉。
我梦见自己牵着戴雪蝉钻进了望江厂锻造车间围墙旁边那个水泥做的长长圆圆的下水管道。我脱了自己的衣服,又脱戴雪蝉的衣服,铺在圆形管道内。戴雪蝉的身子好白、好软,好光滑……
醒来,我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压在段小兵身上,一动不动。
段小兵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说:去个鸡吧,飞飞,你射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