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非礼的他,可能,非礼的硬件设备还有待进一步成熟。更可能,我和他都还没动那根筋。确切说,是我还没动那根筋吧。显而易见,如果我想做点什么,不说手到擒来,也该是顺风顺水吧。
整晚,段小兵一只手扶着那只自制的热敷袋,另一只手不停在尾巴骨的周边位置来回轻揉着,隔一会就问我,好受点了吗。
我微微哼哼着,睡过去了。
醒来,发现,我像一只安详的小猫,静静趴在段小兵的怀里。
段小兵抱着我,鼻腔发出均匀的气息,他的左手还贴在我尾巴骨位置,时不时轻轻揉那么一两下。
11
我摔的并不严重。
那股巨大的疼痛感消退后,好多了。
我请了两天假,骗奶奶说起夜,被卫生间笤帚的铁杆绊倒,一屁股跌倒在地。
段小兵带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过来。
他把两只手和鼻子紧紧地贴在窗户玻璃,朝屋里看了一会儿,确定我在,才轻敲玻璃。
他把药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指了指窗台,对着口型说晚上再来。
透过玻璃片上的夕阳,我清楚看见他下巴上冒出的淡淡青青的绒毛,看得出,这两天,段小兵茶饭不思,瘦了,头发也长了。
晚上,奶奶出去打麻将,我趴在床上看漫画书,段小兵从窗户爬进来。
他脱了鞋,跳到我床上,掀开被子,开始扒我裤子。这情形,就像一个男子半夜外出私会偷情,破窗而入后,迫不及待跳上对方的床,再猛扑过去。
当然,段小兵没有猛扑过来。
他摁了摁我的尾巴骨,问:“飞飞,你看什么?”
“漫画。”我头也不抬,继续翻着。
“好点了吗?”
“还行。”我有点心不在焉。
“不疼了?”
“就那样。”我的心思全在漫画上,那本漫画实在太好看了。
“飞飞,”段小兵靠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戴雪蝉今天唱歌了……”
“唱歌?”我把漫画一合,急切地问,“唱什么歌了?”
“音乐课,老师教‘妈妈的吻’,戴雪蝉说她会唱,老师就要她唱,唱得真好听,老师就让她领着我们唱。”
“领你们唱了一节课?”
“她唱歌真棒,声音又好,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段小兵动情地说着,还哼哼了起来,“妈妈的吻甜蜜的吻 叫我思念到如今……”
戴雪蝉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和银铃般的歌声翩然而至。
“好了,不用揉了。”一股酸气儿脱喉而出。
“没事,不累,再揉揉。”
“不用了。”我突然有点不高兴,用屁股拱掉他的手,侧过身,准备把裤子提起来。
段小兵并未察觉我情绪的变化,突然就笑了。
“笑什么啊,你笑个鸡……”我脏话脱口而出。
和段小兵重逢后,相处的头期,彼此之间说话还是比较斯文,到后期就很随意了,尤其是段小兵,“去个鸡吧”成了他的口头禅。他要和我说某件事的时候,开头就是“去个鸡吧”。比如,我们约好去上学,他晚点了,照面就会说:去个鸡吧,起晚了。或者说,去个鸡吧,有个老头骑车差点撞我了。他跟其他同学对话更甚,简直不离口。他画画,有人凑过来,他说,去个鸡吧,看什么看。对方不走,他接着说,去个鸡吧,还看。对方说,画得不错嘛。他画得更卖力,嘴上却说,去个鸡吧,这哪到哪。对方接着说,送我吧。他把画一扔,去个鸡吧,你要拿去。有人约他打球,戏谑说,“去个鸡吧”,中午打篮球啊。他回说,去个鸡吧,谁怕谁。对方哈哈大笑。段小兵告诉我,那是刚返城时经常和一些社会小混混接触,耳濡目染形成的。
“对,我就笑你的鸡……”段小兵凑过来,一脸的坏笑,“哈哈,你鸡硬了,压着难受,是吧。”
“哪有。”
“我都看见了。”他一点也不难为情,伸过手就来捉,好象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就像自己在公厕手淫那么天经地义,或者说理所当然。可能,他从心里就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哈,我抓到了,还有抵赖,好硬……”他笑嘻嘻撸了一下。
“别闹了。”我一颤,下意识加大了挣扎的力度。
显然,段小兵并非真想骚扰我,他松开了手,还帮我往上提着裤子。穿好裤子,他又凑过来笑嘻嘻问:“飞飞,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不是没长毛啊?”
“去你的。”我白了他一眼。
“长没长啊。”
无聊,我没搭理他,继续趴着看漫画书。
“啊,不会吧,真没长?我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段小兵丝毫不难为情,就好象在说掖窝、嘴唇或是大腿什么时候长毛那么自然。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戴雪蝉了。”他继续说。
“为什么?”我心一紧,以为他窥探到了什么秘密。
“你能想出什么名堂来啊,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拿什么想啊,哈哈!”段小兵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低垂下了头,“我还想找你帮我写情书呢,看来指望不上你了,你懂什么啊……”
“去你的,这算个球儿,我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写情书,我写的情书比你读的课文还多。”
透过衣柜玻璃镜,我看见段小兵的眼睛一亮。
“儿唬?”
“让你见识见识!”
我拿起了笔,趴在床上写了起来。
我亲爱的蝉:
自从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对你日思夜想……现在,已经12点了,我忍着疼,趴在床上给你写情书……
我边写边回想戴雪蝉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漂亮的脸蛋就浮现在我眼前,是那么的光滑、红润,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老天爷!
我从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文思泉涌,我越写越快,越写越兴奋,写着写着,眼睛充盈着激动而欢快的泪花。
我颤栗着,痉挛着。
老道的段小兵察觉到了异常。
“飞飞,干什么,自己搞自己啊。”他又把自慰说成自己搞自己。
虽然,这种体验前所未有,于我是第一次。但,我毕竟不是段小兵,我哪有他脸皮厚。
被他一语道破后,我有点无地自容。于是,我停止了颤栗,双手捂着脑袋,趴着,一动不动。
“接着写啊。”段小兵急了。
“不写了。”我把笔一扔。
“为什么啊?”他简直心急如焚。
“没心思写。”
“哈哈,我知道了。”段小兵狡黠一笑,顺手就朝我下面摸过来,
“干什么啊你?”
“帮你搞出来就不难受,你可以接着写。”段小兵说的云清风淡。
“别闹,我写就是了。”我又拿起了笔。
情书写完了,段小兵深情地读着,连连夸我写的好。
我找来花格信纸,要他重抄一遍。别看段小兵学习不行,却写得一手好字。抄完,落款时,他犹豫了,“深深爱你的”后面空着,“段小兵”三个字始终没勇气落下。
我说不落款戴雪蝉怎么知道是你写的呢。
这段小兵当然知道。
虽然,他内心藏有一种誓追戴雪蝉的坚毅的光,但也掩饰不了他眼神的黯然。我知道,那8大封情书对他造成了打击。
段小兵很清楚,和众多追求者比起来,自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学习差、出身不好、家又穷,脸上还有青春痘。
这种自卑,这两天缠绕胀成一个茧,硬化为了一只核,这核带着锐利的角,随时随刻都会把他人甚至自己划伤。
我说,要不,这样吧,你不叫段小兵吗,你用DXB代替就行,戴雪蝉是DXC,你们三个字母有两个是相同的,戴雪蝉要喜欢你,肯定一下就能猜出来。这要猜不出来,说明她故意装糊涂,心里根本没你,你追也白追。
段小兵对着我的后脑门就是一口,他说:
飞飞,还是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