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奏的父母好像没有出现在医院,来的那几个亲属……他们的态度都挺恶劣的,”任方似乎有点害怕左依依,他小心翼翼地道,“对于林奏的死,他们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甚至还威胁记者和被救女孩的妈妈不要把事情搞大,尤其是不能提到林奏的性取向。后来,他们拿了赔偿金就马上离开了,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我们想查也查不下去。”
一阵静默之后,阿明突然低声道:“她是英雄。”
陈杰叹了口气。
“关于林奏这方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任方看着我说,“不过,我还有被她救了的小女孩的联系方式,资料都在我家里,如果你想了解,咱们可以再选个时间约出来……”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左依依突然站起身。
我抬头看向她的脸,平静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于是心虚地跟着站了起来:“依依,我和你一起去。”
可没想到的是,身后的任方竟也迅速跟着走过来:“等等,我也想上厕所。”
相当滑稽的场面就这样出现了:左依依快步走在前头,我和任方像保镖一样紧跟在她的身后。路上,任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着话,我则心不在焉地盯着左依依的后脑勺。从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左依依是个相当倔的女人。她的性格就像有着金刚石般硬度的辣椒,让人嚼不动,更吞不下。有时候我会被她身上的刺戳得千疮百孔,但她一旦对我温柔如水,再难受的心情都会被一扫而光——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的?
果不其然,女厕所排起了长龙,男厕所倒是没几个人,在和任方道别之后,我把脑袋凑到左依依的耳边:“咱们去旁边说会儿话。”
“我要上厕所。”左依依皱了皱眉。
“要上厕所的人那么多,还得等上十几分钟呢!”我看了看四周,随即不管不顾地把她拉到角落的屏风后面。
左依依故作生气地挣扎了两下,接着却又往墙角挪了两步,然后才把脊背贴靠在墙上,两手极其傲娇地环在胸前,一脸漠然地看着我。
我仗着这里谁也看不着,放肆地把身体贴近左依依,哀怨地喊了声:“依依……”
“乐梵,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难搞?”左依依眯起眼睛。
“难搞?”我皱了皱眉,随即凑近让俩人的鼻尖磨了磨,“怎么会难搞,我觉得咱们搞得很融洽啊?”说完,忍不住坏笑了一声。
左依依却没笑,只直直地看着我,眼里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平静。她突然侧了侧脸,缓缓地把脑袋探过来,吻住我。于是,我就势伸出双手环上她的腰,闭上眼、张开双唇,加深了彼此的亲密。左依依终于愿意松开那环抱在胸前的手,转而搂上我的脖子,温柔地用指尖摩挲着我的后脑勺。这个吻并不热烈,就像是轻和的溪水在缓缓流动,我和左依依则悄悄地站在水中用柔绵无比的问候来交换心情。半晌后,她用贝齿轻轻咬住我的下唇,含糊着声音问:“我刚才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没有,”我抚了抚她的背,“你只是心情有点躁,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我能理解。”可任方能不能理解,我就管不了了。
“还没到呢。”左依依翻了个白眼。
我忍不住笑道:“我看到你在日历上做的标记,后天就是。”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下,随即又问:“那个姓安的女人,你觉得她是谁?”
“你觉得呢?”我挑了挑眉。
“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来判断,”左依依撇了撇嘴,“那个人是安妍,对吧?”
我老实地点点头。
“咱们的小梵梵就是那么可爱,”左依依一边无奈地用手指捏了捏我的耳垂,一边喃喃自语,“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就被我拐跑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别的人给骗了去。”
“反正不会被洗发水拐跑,也不会被方便面骗走,”我笑着凑近去用力地吻了吻她的唇,“放心吧,我的小依依。”
左依依又眯起了双眼:“乐梵,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魅力特别大?”
我又一次老实地点点头:“有点。”
“得瑟!”左依依用力地拧了拧我的耳廓。
“但我的魅力却引不来帅哥,只引来一瓶洗发水和一包方便面,”我识相地补充道,随即又问,“依依,你觉得任方说的林奏和安妍,会是日记里写的林奏和安妍吗?”
左依依皱起眉,想了几秒,随后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只是……梵,就算任方说的林奏和安妍就是日记里写的林奏和安妍,那又怎样呢?那只是某个人用现实中的人名编的故事罢了,”说着,她竟撅起了嘴,似是哀求地说,“梵,我不想你太过于专注在那本东西上面,好像着了魔似的。”
“我不会的,”我解释道,“只是觉得挺有意思而已,你只看了前面的内容,后面的……”
左依依沉声打断了我的话:“我恨那本东西,要不是它,你不会答应和任方约出去见面。”
“我没有答应。”我无奈地笑了笑。
“你会答应的,”她固执地说,“我太了解你了。”
我叹了口气:“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拒绝。”
“我更不喜欢看到你对那本日记牵肠挂肚的样子,所以你不用多此一举地拒绝了,”左依依笑了笑,随后又故作严肃地叮嘱,“乐梵,你要是敢和任方聊别的事情,就死定了。”或许我该称之为“威胁”。
我用力地把怀里的人抱紧:“依依,我就喜欢你这样宠我。”
“好了,”左依依用手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快放开我,那么久都不回去,他们该怀疑了。”
“怕什么,他们只会以为你便秘而已。”
“你才便秘。”
「花羡落挺着脊背站在原地,半晌后才缓缓地转过头望向孟一湾。我想趁机甩开她的手,但晃了几晃后才发现那样做根本就是徒劳,因为花羡落实在是把我的手攥得太紧,像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用胶水将我们相触的皮肤黏住了似的,导致我完全无法挣脱开来。
“那个,”孟一湾有点无奈地问,“你不觉得应该和我打声招呼么,这是基本的礼貌吧?”
可站在我身前的花羡落却仍旧一动不动,也没听到她张嘴说一个字。
“好吧,”孟一湾翻了个白眼,“我早该想到你是李莉的女儿,都是那么古怪!”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花羡落却突然开口问道。
一直在激花羡落说话的孟一湾竟霎时愣在了原地,半晌后才略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啊?我……我说我早该想到你是李莉的……”
“你刚才说‘不要把她带到墓地里来’,那是什么意思?”花羡落非常干脆地打断对方,明确地问道。
“原来是说那个……”我又看到孟一湾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有点无赖地回答,“就是字面的意思呗——你不该把她带到这儿来。”
花羡落倒是难得地好脾气:“为什么?”这两个人竟然还聊起天来了,我烦躁地站在她身后,压抑着肚子里的一股气。刚才还觉得自己身心舒畅,此刻却越来越不耐烦,像是被什么东西包住了身体,忍不住想要拼命地挣扎开来。
“拜托,”孟一湾无奈地反问,“你把一个孤魂野鬼带到墓地里来,就相当于把迷路的孩子带回了家,这不就是想让她留在这里吗?难道你只是带她来参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