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哄,贝蒂在下面猛拉她衣角,显然是怕她吹得太过火了。
东北人爱喝酒,不知是天寒地冻闹的还是天性豪爽,这东北银几杯好酒润了喉咙,顿时来了劲,拖着满桌人轮番喝。他跟我最熟,左一杯右一杯往我面前倒。早过了三杯的限量,我也不管那么多了,还能怕了贝蒂不成?女人给我做规矩?历来没有过!
哥们的酒不能不喝,哪怕酒量没他大。所以我就被灌晕了,成了那天酒席上唯一喝醉的。喝下去的全是四十三度水井坊,好酒啊,直溜溜一条条热线下肚,让我几乎不醒人事。
3
我口干舌燥地醒了,发觉躺在自己床上,想起来是何鲜姑送我回家的。
好些日子没睡这张床了,乍一清醒看看四周,好像刚从天上掉下来,懵懵懂懂不知发生过什么。一拍脑袋想到:今晚是贝蒂的新婚之夜!我怎么躺在这里了?
半夜三点,我毫不迟疑拨通了贝蒂家电话。她不接,电话录音,再拨还是电话录音。不会真和曹师傅上床了吧?拨贝蒂的手机,关机。我完全清醒了马上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她不接电话呢?夜深人静的,不可能没听见,没有急事谁会打电话?知道是我,故意不接?跟我赌气因为多喝了几杯。
看我醉成这样,也不说在身边照顾照顾,倒杯水递个茶的。
我拿起电话再打过去,还是不接。难道曹师傅今晚会住在贝蒂家?不可能啊。如果我没喝醉,当然随后就跟着去贝蒂家了。她总不至于跟我赌气让曹师傅……
不能想下去了,我跳起来直接往外冲,去贝蒂家,到了那里自然见分晓。
可是到了楼下我就呆住了,没车!因为去吃喜酒从店里走,搭何鲜姑的车。她直接把我送回家,我的车还在店里。怎么办?走到贝蒂家是不可能的,走到店里也要一个多小时。
我站在夜半冷风里打哆嗦,再不动动脑筋,脑浆子全冻住了。我知道再打贝蒂电话没有用,她接了电话也不可能来接我。只有一个办法了,叫何鲜姑过来,把我送到店里,自己拿上车再到贝蒂家去。折腾吧,不折腾今晚我也没法睡了,拖两个人起来陪我折腾。
何鲜姑被我叫醒了,以为我在发酒疯呢。
“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你现在拿车干什么?等会儿我来接你去上班。”
“不行,等不急了,我有急事,手提电脑在车里我要上网。你马上过来送我到店门口。”
何鲜姑没办法,骂骂咧咧过来了。
“谁叫你喝这么多酒,东北银和我一起把你架上车的,”
“我说什么胡话没有?”
“说了,非要跟贝蒂回家!拽着曹师傅不让他上车。”
“上谁的车?”
“那么多人看着,当然是上贝蒂的车。”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呢?后来我们把你架回家了呀。”
我知道再问也是多余,何鲜姑把我送到店门口打着哈欠要回家睡觉了。
我开上自己的车,不加思索直奔贝蒂家。
门铃响了又响,没有应答。我站在门口再拨电话,听到里面电话铃声也响成一片。不在家吗?我心里一紧,曹师傅把贝蒂绑架去哪里了?绕到车库门外,从玻璃窗一块斑剥的小孔望进去,里面更暗,但还是能看见贝蒂的车子在。已经四点多了。
我继续按门铃,并且拿手掌重重地拍门板,估计连邻居都能听见了。
越敲越重,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连报警的心都有。
听何鲜姑刚才这么一说,我能想象自己喝醉以后的失态,毫无疑问,让贝蒂很难堪。她处心积虑生怕人家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还偏偏在众目睽睽的敏感时刻闹这么一出,不让我多喝酒是有道理的。我非但违背了她的规定,还酒后闹事,影响恶劣,情节严重啊。难怪她要生气懊恼,不接电话不开门,跟我玩失踪。这么说跟曹师傅没关系?那我半夜三更在这儿抽什么风?水井坊的后劲也太大了。
被冷风一吹,我又清醒了几分。可一想着曹师傅单独上了贝蒂的车,一口恶气还是没地方出,到都到这里了,我不能就此放弃吧?
今晚总要闹个究竟出来!我继续用力拍门。
房门突然就打开了,害我举着手拍了个空。贝蒂站在门里,背着一盏小灯,我依然看见她满脸嗔怒,并且一手扶门,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她穿着一件长睡袍,不像是刚被吵醒的。
我见着她,心已定了三分,“天都快亮了,让我进去跟你认错吧。”
“不需要。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她仍然扶着门。
不在意她说什么,又冷又累又饿又渴,我只想马上喝一杯热开水。
我要往里进,贝蒂关小了门,这回是当真拦住我。她从门后面拎出个大纸袋摆在我面前的地上,“你的衣服东西全在里面,既然来了正好自己拿走。”
“你干什么?别生气了,我以后听你话不喝酒了还不行吗?”
“没有以后,从今往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
“什么?”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东西拿走,我要关门了。”我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光眨眼说不出话来,有那么严重吗?不会是曹师傅在里面吧,死活不让我进去。
贝蒂缓了缓说:“快点回去还能睡一会儿,明天上不上班也随便你。”
我下意识地接过纸袋,上不上班也随便我?什么意思?曹师傅是不能随便上不上班的。
脑袋里一团小蜜蜂,嗡嗡飞着,没法思索。
这个女人的变化也太多太快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我有点气急败坏了,“曹师傅在里面?你真结婚也告诉我一声呀?”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吗?”
说完,贝蒂真的在我鼻子跟前把大门关了。
她还是人吗?酒席上多喝了两杯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她了,又能怎样?生个气使个小性子,女人常有的事,太过火了可不好玩。
我丢下手里的袋子再要砸门,却举在半空中停住了。
“从今往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好吧!
我这辈子从没受过如此待遇!热水没喝到一口,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真清醒了。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她有多么生气,而是曹师傅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我决定哪儿也不去,守在贝蒂家门外,只要今天早上曹师傅也从里面出来,那我真愿意和贝蒂从今没有任何关系!反之,贝蒂是一个人出来的,那我就去上班,慢慢哄好她。
天是真冷,稀稀落落有几颗寒星挂在天边,没有天亮的意思。下半夜到了最低温度,我赶紧坐进车里,把车发动了才有暖气。脚冻得发麻,好一会儿才找到知觉。我把座位放倒了,准备打个盹,可以睡到贝蒂去上班的时候。我的车停在她车库外挡着道,不怕她走掉。
实在,我并不那么悲伤,说什么从今往后跟我没关系。一定是气话,无非气恼我酒后失态,差点揭了底牌。我也觉得曹师傅不会在里面,因为了解贝蒂不会轻易跟男人上床,要不哪轮得到我来追她?哪有男人承受得了如此折腾?既然她喜欢折腾我,就甘愿认罚,乖乖等在门外。
今天闹出来的别扭确实怪我,把谨小慎微的贝蒂吓坏了。可她也真傻,现在怎么可能撇清了?已经让我尝到甜头,没有放弃的道理!何况她也未必放得下。
忽然我就闻到贝蒂的气息,别是什么幻觉吧?有那么邪乎?深更半夜的,自己吓唬自己,不好玩。我东找西找,找到了刚刚拎进车里的那袋东西,是这些天来我放在贝蒂柜子抽屉里的衣服,这会儿居然散发出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好闻极了。
这样那样地想着,暖气呼呼烤着,很快我就睡着了。
其实应该想到,大半夜里那么安静,汽车发动引擎嗡嗡响着,就在贝蒂窗口外头,她能睡安稳吗?我真不是有意的。
所以,大概我刚睡着,她就跑出来敲我车窗了。睁开眼看见她的身影吓我一跳。
(先交这点,去睡一觉,大家明年见了.)
(大家__新年好!新年好!
又一个好的开始!!!)
“你想干什么?要把邻居都闹起来?”我摇下车窗,听见贝蒂说。
“我又没摁喇叭,不开暖气会冻死的。”
“谁要你停在这里?不回去干什么?”
“我愿意!别赶我走,除非你叫丨警丨察。”
“无赖!”说完她一扭身子往回走了。
听话听音,我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这就算妥协啦!老天赐给我的特殊才能,十之八九猜得准女人心思,天生EQ高,属于接收性能超灵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