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有没有伴郎伴娘一块玩的小游戏啊？”伴郎问三姑。

“没有，我都给删了，流程快一点，高雅点，大家这么给面子，包了这么多份子钱，得给大家留足专心吃饭的时间，争取吃回本。”我没好气地回答，“我表妹未成年，你再等等哈。”

“谁说的，我早已年满18，都快到法定晚婚年龄了。”表妹忽然接茬。“我还想跟伴郎大哥哥一块儿玩玩呢。”

“行了行了，等我结完婚，明天一块儿出去玩。明天我包了一条船，大家一起去游水星湖，吃船菜。”我看了一眼秦欢，她上次来季节没对，没吃上水星最富盛名的湖鲜船菜。

“明天你还起得来吗？姐夫，今晚要努力啊，早生贵子就靠你了。”表妹对着新郎挤眉弄眼。

“是！”新郎一个立正敬礼，然后就拉着我进了大厅，开始了漫长的敬酒。

秋天的水星湖波光嶙峋，星星小岛点缀湖上，一派青翠中，间杂些许红黄斑驳，颇有些秋意，水下鱼虾肥美，船家把往撒向湖心，黑色的网格把夕阳打碎成一片片，不一会儿，抖开湿漉漉的网，一尾大鲢鱼还有些小鱼就在甲板上蹦跳成一片。

砂锅鱼头喷香，新郎颇有礼貌地把鱼唇夹下来放在我妈碟子里，把鱼眼睛夹下来放在我碟子里“昨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妈和小野”，我父母见此十分满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第一次和新郎一块吃鱼的时候，他夹了一大块肚子上的肉给我，我慢慢把鱼的眼睛和嘴取下来，夹给他，跟他说“你知道鱼身上最好吃的地方是哪里吗?不是刺少的肚子，而是眼睛和嘴，因为这两个地方一直在活动，肉是最鲜美的活肉。”他仔细咀嚼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恩，是不错，以前我都觉得点鱼头可浪费，骨头太多，原来还有这个道理”。

我妈挑了块鱼鳍下的肉给秦欢，“这块是鱼的翅膀，我们这儿的说法，鱼之所以能变龙而飞，是因为长了翅膀。你是我们草野的好朋友，和她情同手足，这块肉给你。”

“谢谢阿姨。”秦欢低头拨弄鱼。我和秦欢在一块儿吃的每一条鱼，眼睛和嘴都属于她，每次我都迫不及待地挖下来，夹给她。

我和秦欢第一次吃鱼的时候，跟她详细分析了鱼各个部位的美味等级，就好像牛肉餐馆有牛各部位分析图一样“每个南方人脑子都有一副大鱼各部位分析图”，我把鱼眼睛取下来放在她碟子里。

秦欢耻笑道“你们南方人真麻烦，吃个鱼还要讲究那么多。”一边说，一边夹起鱼眼睛细细咀嚼。

“我们讲究最好的地方给最爱的人。”我又开始摘鱼嘴。

“我还以为鱼眼睛就是眼珠子，没想到是鱼的眼轮匝肌，确实挺好吃。”

“尝尝鱼嘴，这是最好的地方。”我夹起鱼嘴送到她嘴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秦欢闭上了眼睛，我放下筷子，吻了她。

船在水星湖里缓缓前行，划开了平静的湖面，那道创伤又在船尾静静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秦欢的眼睛，漾起一丝涟漪，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更文

“妈，我攒了多少钱了？”秦欢回了土星，我从金星回来，就琢磨开了。

“恩，我给你算算，从你博士期间一直到现在，有十五万了，我都给你理着财呢，你看到现在收益有这么这么多了…。”我妈眯着眼睛掐指一算。

“能给我不？我想用用。”

“你想用来干什么？”我妈睁开了眼睛。

“恩，我想自己学学理财，你交了我这么多，我得实践一下啊。”

“你每天忙得头尾不顾，被子都不叠，哪有空跑银行啊。”

“妈，这是两码事。”

“恩，也行，不过我存的都是长期理财，还有三年期国债，慢慢给你吧。”

“最近到期的有多少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前两天没回来到底去哪儿了？”我妈严肃地看着我，我一阵心虚。

“去金星开会了。”我把想说的话全吞了下去，“那算了，也不急，以后再说吧。”

回到单位，我跟杨柳聊天，“我妈不肯把我的钱给我。”

“哈？你的钱放在你妈那里？你怎么这么妈宝！”杨柳一脸惊诧，她听我说了下前因后果摇摇头“你妈这是掐着你的经济命脉，你没戏了。那些钱就别想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想买房子。”

“慢慢再攒吧，反正水星房价也不贵，你先买个小的，我们单位公积金高，还贷款还可以。”

但我想买的不是水星的房子，是金星的。

我打电话给海棠“什么，你想买金星的房子，你早点怎么不买啊？现在你户口回水星了限购了，只能买公寓，住宅不能买。”

我咬了咬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时找工作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门槛，真是迈出去容易，再迈进去就难了。

“公寓也行，如果不交易，住住还是可以的，你有多少钱？想买什么地段？”海棠继续问我。

“金星研究所边上，走路不超过十分钟吧。”

“你是存了几百万？那里现在涨的很厉害，哎，不过总算比市区低点儿，要是你想买金星附院边上，那才是真的没戏。”

“不用太大，两室就行。你帮我留心一下。”

“行，你回去筹钱吧，房子这东西迟早会涨，尤其是金星的，如果不愁住，投资金星也是对的。不过我提醒你，你没法贷款，要全款买的。那一片的房价现在两万多，你自己算算。”

我看了看自己的工资单，一个月三千多块钱，叹了口气。一个住院医，上哪儿找钱去啊，早知道有这种需求，当时毕业找个公司留金星工作，就全解决了，哪像现在，身无分文，住在神探我妈眼皮底下，接受她每天狐疑地揣测。因为所谓的孝顺和懦弱一步步妥协，随后发现还手之力已经在不经意中失去了，最后被吞噬掉整个人生，悲剧。

我想了想，给龙胆打了个电话“龙师兄，上次你说龙齿想要文章结题？另外，我最近缺钱，能给我介绍点这种活吗？我的水平你了解，保证查重差不到。”

龙胆挺高兴“你终于想开了，我这还有人需要天降大任标书，两万块钱一份，如果中了，给你标的金额的一半，你干不干？”

“不知道工作基础怎么样啊…。”我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没工作基础我来做啊，我有课题经费，要标书的有钱就买，没钱我就署自己的名字发了拿医院的科研奖励也不亏“好，我干。”

距离这一轮天降大任标书截止还有一个多月，时间紧一点，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