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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岂是这么容易退散的,连翘还伏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那头是豆蔻欢快的声音,问我看了她的修改稿没有,问我下午去不去他们机房看新算出来的数据,问我晚上要不要尝尝学校后面新开的店。
我沙哑着声音说还没来得及看,今天起得晚了。
豆蔻忽然停了一会儿“抱歉,我没想到是周末,平时你很晚睡,很早起,我习惯你那时候的作息了。”
“恩,我这就起来看稿子。”我推开连翘,开始穿衣服。
“可我还没完呢?”连翘又贴上来。
“自己撸去,节能减排。”我搅动锅里的面条,已经粘成了一块面疙瘩。
冬日的校园光秃秃的,三三两两的学生一簇簇地走在校中路上,阳光暖暖地照下来,平添几分闲适之情。我很喜欢校园的氛围,走在里面,仿佛自己永远是年轻的,永远充满生机和活力。
那时候我没有读过王小波的书,不知道他写过这么一段话: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摘自《黄金时代》
虽然我已经不止二十一岁,但还是在欲望最为蓬勃的黄金时代,生活充满着不定数和希望。发文章、拿课题、获奖、导师垂青、同学友爱、有男朋友,或许还有女朋友,身体健康,父母家人都过得很安稳,我爸还在偷偷给我打他的私房钱,留院等等各种机会似乎唾手可得。
我看了豆蔻改完的稿子,里面还有一个算法错误,需要重新弄一下,发过去,她却迟迟没有回音,晚上还是没有回音,打了电话过去,是她同学接的。
“豆蔻发烧了,在全身发抖,盖了两条棉被还觉得冷。”
“是草野的电话吗?让我接一下。”旁边传来了豆蔻的声音。
声音瞬间清晰了起来,大概是豆蔻接过了电话“你发给我了?今天晚上我忽然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没看你的修改稿,我看一下。”
“你发热了赶紧休息,别看稿子了,晚一天不要紧的,有个地方还要重新算一下。”
“没事的,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没那么冷了,反而很热。”豆蔻声音都哑了。
“你不会是昨天着凉得了肺炎吧?我来看看你。”
“不用了,晚上你没有校车回去,我吃了退热药就好了,一会儿我来算。”
“不急在一时,来日方长。”
“只争朝夕。”豆蔻不说话了,我知道我多说也无益,跟她同宿舍的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校车确实没了。
晚上两点多,我手机叮的一声,豆蔻发了邮件过来,我一看,全部算完了。连忙打了电话回去,她说话气若游丝。
“你体温多少度了?”
“没测,吃了药出了一身汗,只觉得累。”
“你快喝点水,早点睡,明天一早我来看你。”我寻思现在就算赶过去,宿舍大门也是锁的,不如明天一早过去。
一大早,我在附院搜罗了一包药,背上我的电热毯和取暖器,坐首班车就出发了,豆蔻两颊绯红,我一摸,额头滚烫,身上也是烫的,早上热度还不退,可不是好事。
“稿子我发回编辑部了,放心。”
“恩。”豆蔻歪在垫子上,桌上的相框里她父母和哥哥穿着军装英姿飒爽,肩膀上的将星和那些密布的横杠和星星亮瞎眼。
“你说你一个军二代,远离故土这么拼命干什么,为了篇文章,把命搭上了不划算。”
“我从小在部队长大,父母军事化育儿,灌输的都是艰苦奋斗和永不服输之类的理念,每天五千米越野跑磨练我的意志品质,大冬天洗冷水澡。”她摇摇头“这点不算什么。”执着的眼神和柔美的笑容极具反差萌。
我喂她吃了药,她汗湿的头发全贴在额头上,“你擦擦身,换身衣服吧。”
等我打水回来,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衣服都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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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背过身,听到豆蔻绞毛巾哗啦啦的水声,心跳的更快了,我闭上眼睛,使劲想连翘,妄图通过回忆昨晚来蒙蔽今天的双眼和双耳,靠着椅子调整成一个舒适的角度,默念嘛咪嘛咪吽平复心情,自我催眠。
“草野,把桌上我的换洗衣服递给我。”身后传来豆蔻柔柔的声音。
我伸手拿起衣服背着身往后递,豆蔻没拿衣服,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我一个趔趄,另一只手支撑在床沿上,勉强保持住平衡,脸距离豆蔻只有3公分,她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肌肤雪白顺滑,练习过舞蹈的身形柔若无骨,应该各种姿势都可以解锁吧,她忽闪的睫毛几乎要扫到我脸上,呼吸的气息已经吹到我脸上,我和她之间只隔了一张无形的纸,薄如蝉翼,吹弹可破。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我一阵挣扎,栽倒在地,手脚一阵痛。
“草野,你不要紧吧。”
我睁开眼睛,椅子翻了,我倒在地上,豆蔻穿着睡衣蹲在我前面,“我看你睡着了,忽然手伸脚踢说起梦话,你平时梦游吗?”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昨天真是搞太久了,今天居然坐着就睡着了,还做这种梦“我说什么梦话了?”
“没什么。”豆蔻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吧。”我赶紧岔开话题“喝点粥怎么样?”
“行,听医生的。”豆蔻脸上还残留着意味深长笑容的痕迹,或许是我心虚吧。
我夺门而出,冷空气一下子把我刺激醒了,屋子里太暖和就是不行,温饱的人最容易胡思乱起,门外又冷又饿,有利于身心健康。
晚上我又召唤了连翘,连翘差点跪地求饶“你这几天怎么了?都不考虑可持续发展吗?涸泽而渔要不得。”
“别废话,专心。”我烦躁地别过头,眼前出现了豆蔻骨肉匀亭的身体,闭上眼秦欢浮现,抽了我一巴掌,吓得我睁开眼,连翘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我胸前,我抓挠着连翘,就像给快马抽着鞭子,极度的快乐和疲惫都不能阻止我精神错乱,错乱中我达到了高丨潮丨,抱着脱力的连翘,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算不算饮鸩止渴?我不知道,能止渴吗?效果或许还不如望梅。
豆蔻康复了,来医院找我,我站在医院门口缩着脖子等她,她从校车上跳下来,朝我笑得眉飞色舞,我接过她的电脑包,从兜里掏出个烤红薯递给她“暖暖手。”
她并没有接,而是把手伸进我的大衣,环住我的腰,扎扎实实地抱着我,像水蛭一样贴在我身上,歪着头“那个太小,我要这个大的。”
“我没它好吃,你尝尝,红心的,又香又糯。”
“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大的还是小的?正还是负的?”
“我是个小心眼的黑心负心汉,你还是选红薯吧。”
豆蔻松开我,接过红薯,小心翼翼地撕皮,像个小松鼠一样捧着啃起来,我被她的样子逗得呵呵笑,她恼怒地瞟我,转而继续啃红薯“红薯确实比你可爱多了。”说着用脑袋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正说豆蔻你撞个没完了,当我是城门呢,回头一看是山楂“我还以为是对小情侣呢,原来是我亲爱的舍友。”山楂笑嘻嘻地看着我。
“别瞎说,人家是有主的,我还不想挨军体拳。”我回她。
豆蔻饶有趣味地看看我“我们难道不是金星大学最佳跨学科CP吗?”
“什么是CP?脑性瘫痪cerebral palsy吗?”我承认我欣赏过豆蔻曼妙的舞姿后,确实有点迈不开腿。
豆蔻的眼睛仿佛一汪水,亮晶晶的“你也是有主的,如果能用Linux cp命令拷贝一个给我就好了。”
“一个不够,至少得一百个,九十九个做实验写文章,还剩一个给你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