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有，孩子是张三的，我不爱他，但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海棠抚着自己的肚子“张三是个很好的人，会是个好老公，好父亲，但我想起要跟他朝夕相处共同生活，就有点逃避。”

“万一你以后再遇到爱的人，但已经结婚了，岂不是很遗憾，那个时候再折腾，对不起张三，也对不起孩子。”

“草野，我们都不年轻了，马上要过最佳生育年龄了，有没有老公我无所谓，但我确实想要个孩子，张三的基因还是挺好的，他从高中就喜欢我，不会拒绝我。”

“不会拒绝你任何的无理要求？那你打算领证吗？还是就办个酒？”

“领的。”

我没有回答，对面张三家在欢天喜地的做着结婚的准备工作，即将迎娶从高中时代就喜欢的女孩儿，还快当爹了，觉着自己正在踩着爱情的节奏，迈向婚姻的幸福，这边的海棠唉声叹气，为了孩子，带着将要步入坟墓的心情，抗拒地走向婚姻。

我想了想“作为伴娘，我天生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因为毕竟最后都是你来承受后果，哪一种后果都是辛苦的，我只希望减少一点你的辛苦。我同学是妇产科的，如果要做产检，可以去他们医院，带你走个后门免排队，生的时候帮你找个专家。另外，我会包个大红包给你的孩子，干妈出点尿不湿钱还是可以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但是决定，只能由当局者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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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你看上那个有妇之夫啥了？长得帅，还是有钱，既然是有妇之夫，人品肯定是一般般了。”

海棠用她把平信写成印刷品的描述功力说了一小时，包括N多小细节，亏她把那些鸡毛蒜皮都记得那么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的床上功夫实在是太好了。”

“啊？！这就让你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了？你的志趣呢？你的情怀呢？你的标准呢？你的节操呢？你什么时候变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

海棠这次倒是言简意赅“那种难以言喻的美好感受，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张三呢？跟他比有很大差距？”

“张三也很努力，天赋也不错，不过人比较无趣，就少了些乐趣。”海棠转身看着我，用手指勾勾我的下巴“不知道你能理解不。”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海棠，如果有乐趣的话，是不是会比较专注，没乐趣的话，是不是会…。玩玩手机之类的。”

海棠顿了几秒钟哈哈大笑“谁会在那个时候玩手机啊，又不是等公交地铁。”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你那些算什么，比他差远了。”秦欢看了我一眼，低头按手机回消息。

海棠看我呆滞的目光，抖开了被子“两点多了，困了，睡吧。”她抱着我的胳膊，我头转向另一边，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话，差远了，差远了，差远了。

雪梅没这么说过，可能跟她的经历有关，现在生活美满，可能也这么认为了吧，这事情没法求证。

缺乏专用设备，实施效果的差距有多大？这件事的和谐程度，对于两人感情的亲疏，会有多大影响？或者说，她一直在迁就忍耐我…。

我不知道。这个课题没有随机双盲对照实验来研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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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我心里电光火石闪过，起来做了一桌早饭，海棠揉着眼睛起来看到我感叹“哎，你就跟那个有妇之夫一样体贴，为啥体贴的人都是有妇之夫呢。”

等她坐下，我严肃地问她“你要么没有孩子，要么孩子是有妇之夫的，你为什么骗我？”

海棠惊得鸡蛋饼都掉了，“何以见得？”

“我们认识十年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孩子是张三的，还是有妇之夫的。”海棠无奈地用勺子捣鼓着碗里的粥“我跟他们俩都说了，张三愿意结婚，有妇之夫不愿意离婚，so.最坏的结果就是以后发现了离婚，跟现在不结婚一样。”

“这样对张三不公平，为什么爱得多一点的，就要多吃亏呢。”

“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只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况且张三娶我，不亏的。不论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我还会再给他生一个。我喜欢孩子。”海棠镇定地看着我。

论硬件的PK，海棠各方面都优于张三，论感情，张三娶到了自己爱的人，似乎是不亏。我想了一下，“海棠，亏的是你，你要跟不爱的人生儿育女，生活一辈子。”

海棠的眼泪簌簌落下，忽然大声说道“哪有这么多爱不爱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相互迁就着过日子吗？”

我没有说话，她的客厅里挂着一幅画，是她画廊的朋友送她的乔迁贺礼，画中的女人在晴天的高草地上打着伞散步，远处站着她的儿子，母子两人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蓝绿的色调清新自然，强调光影而模糊轮廓的画风增强了动感，让母子两人融合在阳光空气绿草之中，和谐宁静。

那天张三喊她去看演唱会，内场前三排的票，非常难搞到的，她不喜欢太喧闹的环境，拒绝了。喊上我和另外两个朋友帮她挂画，在她家客厅喝普洱，愉快地聊了一晚上。

临出门，她问我“你能把你姐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我摇摇头“论能力，你比我姐强得多，只需要听从内心的真实的声音就行了。”

她忽然抬头对我说“草野，我还记得那只把你从我怀里拐走的小野猫呢，我们都要好好的。”她轻轻抱了我一下。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关上了门。

过几天我接到了海棠的消息，婚礼取消了。

又过了几天，我接到了海棠的消息，因为取消婚礼的劳累，她失去了那个孩子，我去看她，她倦怠地蜷在床上，慢慢地喝我煎好的益母草汤汁，药汁的苦涩让她皱着眉头，我剥了一颗糖喂她，厨房里飘出炖鸡的香味“我给你盛碗鸡汤吧，加了枸杞，炖得稀烂，超级好喝。”

她摇摇头，拽着我的胳膊，“草野，让我抱一会儿，冷。”

屋里温暖如春，海棠抱着我，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这段时间她身心俱疲，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忽然想起了秦欢，有一年我和她一块儿去游长江三峡，广播通知大家船至神女峰，我们登上甲板，向四周张望，我们以为神女峰应该是一座很大的山峰，随着导游的手指才发现，是非常遥远之处一个看起来仅有拇指大小的石头山峰，孤立在大块岩石之上。

诗人舒婷即使是看到这么小的石头，还是写下了名句：

“心真的能变成石头吗？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

一段仅仅用来展示的婚姻，就像那些悬崖上的船棺一样行尸走肉，但做出决定，也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就像是套在高位的股票，割肉是心痛的，可能大部分人就捂着当股东了，盼着万一哪天又超过6124点了呢。

海棠割了肉，割得鲜血淋漓。

船上的年轻的我完全没想这些事，只是感慨，传说中名气这么大的神女峰，怎么这么小，要不是秦欢眼神好，我这种半瞎子肯定错过景点，还好是一块儿来游三峡，想着，手就往秦欢肩上搂去，秦欢反手拍了我一下“那么多人呢，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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