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两下,就听到她在里面答应,“草野,进来坐吧。”她低头看了看我手里的袋子。
“恩,我的实验遇到了点问题,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我支支吾吾地说,“水果我洗过了,边吃边说吧。”
白术听我说完,又看了看实验图片,“草野,我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呢,这点事儿还要提个水果来,吓我一跳。明天晚上我去你实验室吧。”
“这操作挺麻烦的,而且不是一只两只,也不知道最后实验能不能做成,能不能有文章,你又那么忙。要不这样吧,你看我能干什么,帮你省点时间出来。”
白术笑了“当时我刚学分子实验,还不是天天向你问这问那,也没你这么不好意思啊。”
“那是举手之劳,没法比的。”我低下了头。
“唉,草野,你有时候就是太知趣了,反而显得太客套,恩,你说要干活抵偿,这个可行,不过现在我还没想好要让你干什么,先欠着吧。”
“姜还是老的辣,山楂主任料事如神啊,白术答应帮忙了,哎,我跟你一块弄。”我回到宿舍,山楂正在换被套,我赶紧走了上去。
“我就是说嘛,好好做实验吧。”山楂轻描淡写地说。
“你这器械精度不够啊。”白术看了看我东拼西凑的宝贝盒子,“你把动物带到我实验室去吧,用我们的器械和显微镜。”
“你们实验室的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你请他们吃饭就行。”
“没问题。”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白术用头发丝五分之一粗的线,帮我缝直径0.3毫米的血管,十五分钟就缝好一个,隔三差五我就来帮我做几只,没两周,数据就采集了三分之一,我测了测,结果挺理想的。
“你怎么不早点找我呢,自己在哪儿瞎试。”
“我一开始就想到你了,但是觉得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不好意思,现在看来,还是术业有专攻,不一样。”
“傻卷毛。”白术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睛转向了术后复苏的老鼠们“这是什么?”
“老鼠的麻丨醉丨要半小时才会醒,这期间会有低体温和低灌注,影响生存率,需要一种保温材料让老鼠躺在上面,柔软、干燥、舒适、一次性,长短合适老鼠的身材,价格低廉易获取,我想了一下,这个最合适了。”
老鼠们一排排舒适地躺在卫生巾上,轻轻地呼吸着。
到了显微外科才发现,什么叫做脑洞大开,医生各个都是移花接木、拆东墙补西墙的高手,比如大拇指没了,把脚趾接到手上当手指用;手掌完全断了,病人身体情况不允许马上做再植手术,就把手接到小腿上先养着,等身体恢复了再把已经“长”在腿上的手切下来,接到胳膊上;耳朵没了,取肋骨重新雕刻一个耳廓,埋在胳膊的皮下,等皮肉长好,再摘下来种到脑袋上。
“你们简直是雕刻家,缺什么雕什么。”
“主要还是可以恢复功能,修复最难的就是设计血运通路和神经连接,我们国家的显微外科技术在全世界数一数二,很多手术方式是以中国人的名字命名的。”
“这是什么?看不出来嘛。”
“能被外行看出来就要打马赛克了,”白术笑嘻嘻地说“这是用前臂皮瓣和肋软骨再造的**,还有感觉和**功能。”
“这都可以?”我下巴都快惊掉了。
“九几年就可以了,”白术露出了谜之微笑“要不要给你来一根?”
和秦欢雪梅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不是个男生呢,不然我们这么情投意合,就没什么障碍了,但又自我反省,我对自己是女生的身份还是很认可的,我不是错生为女孩的男孩,而是个喜欢女孩的女孩。
需要适应思想的是思想,我的思想,亲朋好友的思想,整个社会的思想,靠一个人改变身体来适应,恐怕旧的烦恼没去除,又会增加新的困扰,于事无补。
“哎,谢谢你了,我觉着自己目前的状况挺好的,不劳烦您了。”我也笑嘻嘻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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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下了班就去她实验室等她,一块吃个饭,做个老鼠,晚上再一块儿回宿舍。
“你怎么想到去参军呢?”
“我本科是地方大学的,一直对军队比较向往,就考了军校的研究生,入伍了。”
“那博士怎么又到地方学校来了呢。”
“部队学校不发毕业证学位证,发个外面不认的证明,以后转业不方便,再说,金星大学的显微外科强啊,部队外伤多,还是挺需要的,我的水平也确实需要提高,你看我们抗震救灾时候遇到的那个小战士,如果当时我的水平再高一点……。”
“当时条件太简陋,凡事只能尽力而为,没法十全十美啊。红根师姐说,读了博士就不大容易转业了,是吗?”
“是啊,部队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自然没那么容易放你走,不过是不是放在最合适发光发热的地方就不好说了,哪里都一样,没那么简单和伟光正。我今儿晚上想去超市买点东西,你跟我一块儿去不?”
“当然,我给首长推车子拎袋子。”
我推着车,白术刷刷往里扔东西,一路说笑着逛超市,白术是个活计算机,扫一眼就知道单价最低的是哪个,我还想挣扎一下,用手机算算,每次还是她准。穿着超市围兜的推销员看到我们感慨地说“你们这是刚工作准备合租房子吧,当初我刚工作那会也是,那段时间最开心了。”说着脸上却有无限的落寞。
我心中一凛,当年我和雪梅在一块过小日子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现在呢,一年也打不了一个电话,有些感情,或许注定了就是摊牌即尽头。
白术揉揉我的脑袋“小脑瓜里想什么呢?”
“算不过你郁闷着呢。”我笑了“被首长实力碾压。”
白术抚着我脸“你脸上泛死皮了,上次去开会涂防晒霜没有啊。”
“我每天都涂的。”
“阳光那么强烈的地方,一天一次不够的,护肤就两件事,防晒和保湿。”
白术白皙细腻的脸,透着微红的光,就像我两岁大的侄子的屁股,每次我抱他的时候,总想掐两下,看着表哥盯着他溺爱的眼神,不太好意思下手。
对白术,我也不太好意思下手,只能由着她揉我的脑袋拽我的脸。
大包小包回宿舍,山楂正在拖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门外“草野啊,我觉着你们俩跟恋爱似得。”
“哈?!”
山楂用她闪烁着精光的小三角眼儿看看我,没接茬儿,提着拖把去水房了。
我已经落在同一条河里两次了,相聚的甜蜜固然美好,离别的痛苦我不想再来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辙,我已经弯得不可救药,但不能再害人了。不过白术是直人,或许她没往这方面想,只当我是朋友而已,我也别自作多情防卫过度。
我提起刚买的水果,在水房一通洗,然后把楼道里姐妹们都喊过来吃,也包括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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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女人聊天,自然要聊男人,我等没结婚的,就听结了婚的聊聊,问了一圈,只有山楂有老公有孩子,其他的不是刚结婚,就是刚恋爱,就是刚失恋,以及其他各个品种的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