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穿上白套装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学科带头人,我套着白术的军装,贼眉鼠眼就像科室门口的保安。
一样是穿个衣服,气质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可能是她接触她导师多,我接触老鼠多的缘故吧,她近朱者赤,我近墨者黑。
我回宿舍开始打行李,白术把衣服折好送来,看了一眼箱子“你这行李打得,浪费空间不说,东西还容易压坏。”然后袖子一撸,开始帮我收拾。
我倒是有点惶恐,我是她谁呢,这种装箱子服务我有点儿受之有愧,她倒是训练有素,一会功夫就把东西安置好了,井井有条。
“你这东西不能乱塞,节约空间重要,爱惜东西也重要,去这么晒的地方你怎么没有带防晒霜?”
“我平时不出门,不大用得上。”
“来不及买了,你用我的吧。”
第二天,我就拖着箱子跟红系列师兄师姐们一块儿开雪王星全国年会去了。
老板的学生遍天下,地处偏僻的雪王星也不例外,飞机刚落地,我们就受到了来自当地医院工作的大师兄的热情邀约,一块儿聚餐。大师兄基本算重楼的开门弟子,比我们大出很多,在当地已经混得风生水起,重楼带他的时候刚从国外回来,两个人在不到六平米的实验室一块儿捣鼓,说是师徒,其实跟师兄弟差不多,席间大家聊了很多陈年往事,对于我来说,都很新鲜,说着大师兄还掏出了一张当年他们在雪王寺门口的合影,两匹石马,他和重楼一人骑着一匹,作飞驰状,俩逗比青年。
“想不到重楼还有这么一段儿。”
“他挺会玩,不过不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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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全国年会的英文场了,英文场有比赛,第一名,也就是全国总冠军,可以获得一个食宿全免,交通全包参加人马星国际大会的名额。
我和红藤师姐都参加了比赛。
红藤师姐英文好,形象气质佳,业界称之为伦敦林志玲,声线跟林志玲不上向下,在肿瘤学届小有名气,因为早年请外宾来讲座,需要同声翻译,条件简陋,俩人都站在台上,一人说一句,一人翻一句,有红藤师姐翻译的场次人总是很多,除了来瞻仰国外大师风采的,还有红藤师姐的粉丝群,这种全在台上的翻译要求很高,因为翻不出来现场露馅,还有众多大佬坐在下面,大佬们的英语都很好,而且专业词汇丰富。每次翻译完下台,我们都用星星眼看着红藤师姐,有一次红藤师姐脸色却不大好。
“今天有个词我没翻出来。”
“那个词啊,我们都没听出来。”
“重楼听出来了,我翻译的时候把那个词跳掉了,就看到老板在眉头皱了一下,做了个口型,我一想,他是对的,第二次老外又提到的时候我翻出来了,老板没吭声。”
“那还好,化险为夷啊。”
“哎,还是水平没到位。”红藤师姐扯扯她的渔网裙子,红藤师姐身材好,可以驾驭各种类型的衣服,看她出席会议,每次都有看走红毯的既视感。
想到我要操着水星英语和这种水平的选手一起同台竞技,我的手心就直冒汗。我把要讲的内容写成发言稿,请红藤师姐改了一遍,背得滚瓜烂熟,又把可能被问的问题也全列出来,一一写好答案,请红藤师姐也改了一遍,背得滚瓜烂熟,套上我的白套装,气势汹汹,胆战心惊地上台了。
选手来自全国各地…………的主要几家大的附属教学医院,一是因为他们的人水平确实高,能进去就是经过选拔的标志,另外,也有大医院光环,在地区比赛的时候,小医院的选手基本都被淘汰光了,这种情况在各行各业各种情形下都存在,以前我总觉得所以高平台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现在想想,向我这么烂的水星英语可以上这种场,就是因为我站在高平台上,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而是给我肩膀站的巨人有多高。
有一次我去看望我的小学老师,我小时候因为流连花鸟市场,成绩并不好,后来小学老师跟我说,来看望她的学生里,当年成绩差的比成绩好的多,因为有良心的差生一直记得老师的帮助,但好学生总觉得是自身努力的结果。
“虽然好学生受的宠多一些,我花的心思也多一些,不过水浇下去,哪朵花儿会对你开,是意料不到的。”小学老师总结道。
我听了这话,默默地想,谁给我浇过水我可得记住,有机会也得给能够到的花儿浇浇水,至于以后向不向我开就不管,也管不了了,不求回报的话,心态会比较平衡,抱有感恩之心,生活会比较快乐。转念一想,麻天导师给我浇过大量的水,然后呢,我背叛了他。想到这里,我心里非常难受,他应该也来参会了,我应该找机会去拜见一下他。
正在胡思乱想,我被一阵掌声惊醒,红藤师姐完美地讲完了,大家一边赞叹一边鼓掌,重楼坐在评委席上非常愉悦地点着头,评委有好几个,都是大佬级的,重楼在里面只能算小弟,可能是英文场刚开,大佬们过来坐一坐,以示支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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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图文并茂地讲完了,到了提问时间,台下开始举手,一开始两个问题看来是真对这个感兴趣,虽然问得磕磕巴巴,好在我听懂了,在我意料之内,很顺利地答完了,接下去第二排有人举手了,语速超快,问了个实验设计的问题,很专业,也在我的预料之内,顺利答完。
还是第二排举手,语速超快,还是盯着实验设计,问到了一个看似漏洞,实则我已经考虑到的问题,不在我的问题准备范围内,不过在我的知识范围内,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也顺利答完了。
又是第二排举手,这第二排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可没时间想这个事儿,还是语速超快,这次是盯实验方法,语气里有点怀疑有点不友善啊,“你这个染色怎么回事?这是代表性图片还是什么?最好就这样了?你选择性挑选了?”这是找茬啊。这个问题不在准备范围内,不过我也不吃素啊,很多实验的染色都外包,但我是自己一缸缸染出来,一次次定时器掐出来的条件,效果比传统的好不少,理由1,2,3,4;这个染色方法我还申请了个试剂盒专利来着,说不定下次你们染色也得买我的货。
还是第二排举手,一连着四个了,我看被我的水星英语催眠的评委一个个坐直了起来,饶有兴致地回头看看第二排,又看看我。第四个问的还是实验方法,全部是细节参数,英文场里有些汇报者和实验者不是同一人,一个团队里会把做得好的成果给英文好的人来讲,更好地展现团队实力,我们也可以这么做,比如把我的数据给红藤师姐来讲,肯定比我讲得好,但重楼否决了这个提议。
“谁做的就是谁做的,数据不够多可以再做,英语不够好可以再练,但一定要真实,实事求是,冒名顶替这种事情我们不做。”
我仔细地回答了细节参数的问题。
一排一共四个位子,全举过手了,差不多了吧。第三排举手了,带口音,但还是超快速,这次问的是结果分析,这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了,提问得那么系统,从设计到实施到结果分析,还都坐一块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稿子不是白审的,找茬你会,割茬我会,来踢馆吗?来吧,你语速超快攻过来,我就中气十足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