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工作,考研也行,这样空闲时间多一点,可以自己带小孩,考水星大学好了,我来帮你找人。”
“我脑子很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考虑一下吧,有什么就跟我说。”我和秦欢把钱凑了凑,留在她家桌子上,钱是个好东西,就是再多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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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秦欢住在海王星的小旅馆里,大小和我们去冥王星时候的类似,秦欢抱着睡衣,跑进卫生间去换了,卫生间上面有个小排气窗和卧房连通,上面有个小窗帘,以我的身高,站在地上是断然看不到里面的,得站在床上,才能够到窗沿。
秦欢进去洗澡,我躺在床上看老板的邮件,忽然听得一阵吱吱声,大概是秦欢在里面拉那个小窗帘。我笑了笑,谁要看,虽然我都看过,忽而起了捉弄她的心“要不要进来帮忙啊?”我喊道。
“不要,不要。”她把门插上了。
我还是接着看邮件,她在里面捣鼓了好一会,换上她的粉红卡通睡衣出来了。
“你说秦远的老婆会离开海王星回水星吗?秦远不在,海王星对她毫无意义,而且每天面对熟悉的场景,容易触景伤情。”
“孩子是最大的景,走到哪儿,如果带着孩子,不还是一样。”
“也对,如果孩子长得像秦远,越看越伤心,如果长得不像秦远,那连念想都不充足,更遗憾了。”
“像不像不重要,基因在呢。”
“留下基因重要吗?”
“其实也无所谓,过好自己的就行了,谁的基因都不是这个世界上非有不可的,每天还灭绝这么多个物种。但是有自己的孩子,感觉不一样吧。”
天到了这个份上,是聊不下去了。
“关灯了,睡吧。”我们各人各床,很快我听到了秦欢轻轻的鼾声,伤心是一件很劳心伤神的事情,累。
后来秦远的妻子并没有离开海王星,他们单位的人很照顾她,让她休息完了完整的产假,去门诊上长白班,方便照顾小孩,她也很感激。再后来,他们单位的人给她介绍了个公务员,人不错,对她和孩子都很好,她嫁给了他。
她每年在秦远的忌日都会打开他的QQ,接收那些同学朋友给他的留言,并且一一回复。随着年龄的增长,在那些曾经活跃的群里,有一些头像一直灰着,有些或许就永远灰下去了。
在我最近一次手机内存不足的时候,我把照片删了又删,把那些APP看了又看,发现我已经快一年没用过QQ了,QQ里那千把个好友,那些熟悉的昵称,似乎离我已经很遥远了,随着一次次的改换学校,搬家,换工作单位,掉手机,内存崩溃,通讯录一次次消失,一些曾经觉得重要的,已经远去淡忘了。
曾经我通讯录崩溃的时候,只要复制一下秦欢的就可以,我们的交际圈是这么接近,后来随着各自的发展,重合度越来越低,直到最近一次,我的小内存终于不堪重负,又崩溃了。
换了个手机,从云端导入通讯录的时候,我发现电话本那么陌生,因为秦欢和我用一个账户,她的更新把我的覆盖了,我误导入了她的通讯录备份,上千个号码,从上到下数了数,重合的不到100个,可能人生就是这样,不断走,不断发现未知,不断认识新人,走着走着,大部分人都散了,最后同行的人又会越走越少,只剩你最亲的人,陪你到最后一程,不论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最爱,都已经是你生命中最重要最难以割舍的部分。
我在秦欢的通讯录里,看到了我的号码,标注是我的名字,前面加了个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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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事儿要做,秦欢也有好多事儿要做,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早班飞机回金星了,北哥送我们,大家一路上聊聊天,他车子的后视镜上晃荡着他女儿满月时候的照片。
“这次公益社的人聚得好齐,很多人毕业后再没见过面,这次都来了。”我说。
“是啊,我的工作出差多,到其他城市也和在那里生活的社友们聚聚。”
“他们过得怎么样?”
“基本没有大富大贵的,也没有声名赫赫的,但都生活得很幸福”
“怎么个幸福法呢?”
“或者组成了小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或者和对象挺恩爱的过小日子,跟周围的同事邻居关系处得都很融洽,生活在饱满温和的感情中,精神状态都很好。没见到满腹抱怨或者非常颓废的。你们俩也挺不错吧。”
“我们…………”我看看秦欢“挺好的,我的医院和她的研究所不远,就是都有点忙。”
“恩,你俩本科关系就好,博士又考在一个地方,更要珍惜这段缘分。可能是愿意参加公益社的人,对得失没有那么计较,又比较容易满足,所以知足常乐吧。”
“也许吧。”我看看不知足的自己,又看看望着窗外发呆的秦欢。
飞机忽而穿过云层,一阵倦意袭来,我睡着了,直到飞机降落的顿挫感把我惊醒。
一改海王星的阴霾,金星阳光灿烂,金星永远是整洁有序高效的,很久以后的一天,突降暴雪,我站在金星的一个高层,望着其他楼屋顶上厚厚的积雪,看着电视里暴雪阻断交通的新闻接连不断,第二天早上,雪还在飘,楼下高架桥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清洁工是什么时候开始运作的,到了八点,路上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各色的车辆好像祖玛球一样鱼贯出入,丝毫不受下雪的影响。
秦远走了,城市还是照常运作,太阳照常升起,除了孤儿寡母的几声啼哭,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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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地铁口,我和秦欢站在天桥下。
“我们……。每个月见个面吧。”
“好。”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我直接去实验室了。”
“好,那我也回医院了。”
秦欢拥抱了我一下,转身走了,我也转身上了天桥。
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向左走,向右走》,电影里男女主角相遇过无数次,各种投缘,但总是一个习惯向左,一个习惯向右,总也遇不到,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我看了看日历,算了算一个月后是几号,想着我可别忘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虽然忙得脚不点地,但稍有空暇,我总会算一算,距离一个月之约还有多久,不会已经错过了吧!然后一转神,哦,还没到,白白惊出一身冷汗。
想记住的事情,再忙也不会忘记,因为毕竟这种事情并不多。
我开始临床轮转了,实验只能晚上或者中午休息的时候做,一上午昏昏沉沉的查房后,匆忙地开医嘱写病历,写不了几句,定时吃饭的闹钟响了,扒不了几口饭,定时给细胞换液的闹钟响了,弄得差不多刚想坐下歇一歇,定时去病房的闹钟响了,医院就像是个巨大的蜂巢,在医院里工作的人就像里面嗡嗡嗡的蜜蜂,看起来又忙又乱,但其实他们之间是分工合作有秩序的。
重楼是个甩手掌柜,他把我喊到跟前,“我的每个学生都会管一些科研相关的事情,管审稿的师兄毕业了,你把他的事情接下来吧,把我负责审稿的杂志整理一下,接到任务给我们团队的人,按照难易程度和能力程度分一分,写个审稿意见,你看完改一改,再发给我终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