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下个月初五,我结婚。”
“恭喜你。”我把看了看银行卡,留了一个月的饭钱,剩下的全打了过去。
“草野,我怀孕了。”
“草野,孩子没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别胡说,决明还在附院呢,去找她看看,恩,我来联系她。你这么好的人,一定儿女双全。”
过了一年,我在QQ空间里看到了她女儿的满月照片,很可惜,长得像她老公,没她好看。
又过了两年,我在朋友圈了看到她儿子的满月照片,她儿子长得想她,白皙粉嫩,小嘴翘翘的。
过了一年,她打电话给我“草野,你当时给我的数据我整理了一下,投了篇文章。”
“挺好,应该能赶上你晋升吧?”雪梅陪着我做实验,我整理好数据给她的时候,仿佛把我们共同孕育的生命交给了她,对于自己干活的人来说,千辛万苦写完一篇文章就好像孕育了一个小孩,文章发表之时,就是这个孩子出生之日。
“恩,能,但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下,这篇文章我们主任请一个国外的教授改了一下,所以得把他的名字署上去。”
“恩,行啊。”
“但是他要做通讯作者…………还有麻导是并列通讯,我们科主任要做共同第一……。”
“那就不要署我的名字了,能帮上你就行了。”小孩子跟妈总是没错的。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东西是你做的。”
“没什么的,我理解,我愿意,雪教授,你好我就好。”
我望着金星愈加璀璨的夜景,“如果那个国外教授人还不错,等你小孩大一点,你看看有没有机会去他那里进修一下,一是攒点出国经历,二是小孩上学之前可以去英语环境练一练,比上补习班管用多了。如果需要的话,”我顿了顿,“我来请麻导或者重楼写个推荐信。”
“不了,现在家里离不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想跟老公分开太久,草野,我们毕竟是追求不同的人,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意了。”
“好的,有什么我们再联系。”
然而我们没有再联系,直到数年后我去海王星开会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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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一晃而过,秦欢来了,带着她的十箱子行李,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搬好收拾好了。
“我就是想见见你。”
“好的。”偌大一个超级城市,随便见个面路上就要两三个小时,偏偏她选的研究所和我选的医学院只隔了一条街,连接街的这头和那头的,是一座天桥。
“那我们天桥见吧。”
楼间的飓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明媚,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草野了。
秦欢习惯性的掏出我的手机,想把她的金星新号输进去,“你居然把我的名字都写错了!”秦欢的名字里有个生僻字,要翻十页输入法,不过我找了个长得像的字替代。
吃完饭我拿出钱包,秦欢习惯性地接过我的钱包“印章拓片呢?”我之前把她送我的印章拓片放在钱包的照片位。
走在路上,秦欢习惯性地来挽我的手,我挣扎了一下,躲开了。
不是秦欢不吸引人,是我不想在一个坑里栽两次了,不,是第三次。
何况,她掏钱包的一刹那,我看到照片位是一张小男孩的百日照,面型轮廓,分明就是鸡架。
我是个自律的好前任,表现就应该跟死了差不多。
虽然我听了被人捡了手机敲诈的故事之后,就把我手机里最亲近的人的名字都作了修改,没有“爸”“妈”之类的,全都用带有别字的全名代替,秦欢的名字前面我加了零,方便成为第一个,但同时,也就带有别字了。
虽然我不带拓片,但是在我妈对我的从海王星带回来的东西产生巨大兴趣的时候,那枚印章我就随身携带了,跟我的身份证放在一起,在我的卡包里。
既然你有男朋友,那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好一点,我不会再犯大一时候犯的错误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这种感情只会把人折磨得身心俱疲。
在我妈把我的纪念品一网打尽之后,不论秦欢时代还是雪梅时代,仅存的一点留念就是这枚印章。
“下次再见。”秦欢朝我摆摆手,消失在研究所里。
我慢慢回头走回医院,何以解忧,唯有研究,我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开始打渔。
重楼是个好导师,虽然他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天上飞来飞去,他从来不管我,每个月听一次研究进度汇报,只问两个问题。
“有没有什么困难?”
“缺不缺钱?”
然后听我们陈述完困难,立刻掏出手机一顿狂打,问题就都解决了,他又飞走了。
好的研究所,可以遇到非常厉害的师兄师姐,各怀绝技,一般问题跟他们讨论就行了,还有不会的,重楼可以联系基础的教授,其他学院的老师,帮忙讨论解决。
每天在做做做,讨论讨论讨论,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开学了,我的新宿舍下来了。
金星大学是个老牌医学院,宿舍也是非常资深的模样,博士是三人间,一层楼公用一个厕所,刷牙洗脸洗衣服冲澡都在一块儿,而且是个顶楼,虽然时值九月,还是非常炎热。
我的舍友已经是个临床科室的副主任了,因为想进一步,还需要提升一下学历,到金星来脱产在职读博士,她在巨热的小屋子里来回踱步“哎,这宿舍条件也太差了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难啊。”
另一个舍友是影像科的,来读定向,虽然是应届的,但毕业了要回硕士所在的学校,她不慌不忙,来报了个到,就被原来学校喊回去帮忙搞什么本科教学评估了。
我吭哧吭哧搬着一堆箱子往宿舍走,听到前面有个女生的说话声音很熟悉,放下箱子,一个飒爽的身影飘进了隔壁宿舍,我追进去,那个女生也正好回头。
“草野!”
“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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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好。”我立刻立正,假模假样地行了个军礼。
“哈哈哈,小草你还是那么逗。”她掰了掰我的手,“角度有点不对哦。”后来我才知道,军礼不能随便敬,得穿着军装才行,另外还要与眉同高、手心向下、微向外张、手腕不弯等等。白术被原单位送出来读在职定向博士,就是读完了必须回去那种。
金星医学院的手外科很好,据说曾经出过院士,后来那个院士据说因为翻窗户进屋拿钥匙,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了。
金星医学院痛心疾首,供出一个院士多不容易,还是个有翻窗自信,正值壮年的院士,恨不得把没有备用钥匙的院士秘书和给他开门,并且没有及时制止他翻窗户行为的隔壁邻居痛打一万大板。所幸斯人已逝,留下的学科还是非常强悍,在全国专科排行榜上高居首位,但因为群龙无首,内斗也非常厉害,团队里能人很多,谁也不服谁,还相互拆拆台,关系复杂,内耗严重。
白术的导师是科室副主任主持工作,也是个全国大拿,不过因为科主任空缺,科里的各个巨头一直蠢蠢欲动,时常谋划着九龙夺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