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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宿舍的时候,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面对即将要问我面试结果的父母、雪梅,以及毫不知道学生已经背叛的麻导。
我走到宿舍门口,就闻到了一阵香味,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一瞬间,我反酸、嗳气、烧心、剑突下不适,胃酸奔涌似趵突泉,快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消化了。
我快速推开虚掩的门,雪梅、米仁、杜仲、都在一块儿包馄饨,下馄饨,雪白的馄饨在沸腾的电磁炉里翻腾。
他们看到我,赶紧都上来招呼“草野,怎么才到?我们都等了你好久啦。”
“你们?”
“今天是米仁生日,正好你回来,给你接风,大家一起包馄饨庆祝”
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他们知道我是去干什么了?
“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从家里回来。”雪梅笑盈盈地说“正好,先吃馄饨吧。”
我捞起一只,一吃,是的,这就是熟悉香味的来源了,馄饨是鲜虾仁、肉糜、剁碎的干虾仁混合馅儿的,皮并不是面粉做的,而是燕皮,用鱼肉反复敲打,展到如纸薄,来当皮子。汤是熟悉的水星口味汤料,里面有蛋皮丝,紫菜丝,小虾皮……。
一口燕皮馄饨入口,我眼中闪过的是水星的平静如镜的湖面,春天盛开的桃花,夏夜荷塘的幽香,秋月下轻落的桂子,朔风里乱舞的参差柳。
口音是最难磨灭的乡土痕迹,口味是最难忘怀的乡土记忆。
我是个非常没有良心的人,很少想家,在被海王星菜辣得上吐下泻胃痉挛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家,但在这个初夏的夜里,一口燕皮馄饨,把我心中的往事都翻上了心头。
“你们知道这个馄饨皮是什么做的吗?”
“不是面粉吗?”米仁问道
“是鱼肉,这种馄饨是肉包肉。”我笑着说“小时候我妈在家里砸鱼肉,边砸边加入淀粉,要砸很久,才能擀出这么薄的燕皮。”
“恩,这就是你妈寄来的,”雪梅点点头“她跟我说怕你带的东西太多不好拿,快递了一些给我。”
妈,永远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在又冷又饿的夜晚,借雪梅之手,送了这碗馄饨给我。
我去土豆国的时候,我有个同学放弃了部分时间的工作,在家做饭给她孩子吃。
“你做半份工,就是为了回家给孩子做饭?这会影响你申请终身职位吧。”
“是啊,”她一边往红烧鱼块里倒酱油一边回答我,她的孩子被香味吸引,歪着头站在厨房门边。“我想让她记住妈妈的菜的味道,这样不论她将来走到天涯海角,闻到菜香,就会想起妈妈,想起有个温暖的家在等着她。”
我回头看孩子,孩子眼睛亮晶晶的,一脸馋盯着灶台。
我的父母,是标准的空巢老人,在水星等了我八年,抗战都胜利了,但女儿还是不想回家。我不知道我妈在敲打燕皮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生了这么个欠敲打,不让她省心的女儿,却想敲打一下都够不着,几千公里呢。
我一失神,泪水差点落到碗里。
欢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大家散去了,我在擦锅子里的残水。
雪梅凑上来,环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背上。
“草野。”
“恩?”
我希望她问我,但她什么都没有说。我抱着锅,她抱着我,风静静流过,窗外月光皎洁,树影轻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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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雪梅怀里,雪梅搂着我,轻轻抚着我的背。
不论是雪梅还是秦欢,都嘲笑过我对于她们丨乳丨房的迷之迷恋。
“你似乎对这儿特别感兴趣啊,你自己又不是没有。”
“恩,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自己靠不到自己的啊。”说完脑袋继续往她们怀里拱拱。
我是个内心缺乏安全感的人,虽然父母自小给了我足够的爱,也许是自小就有充足的获得,也许是天生独霸一切的独生子女,从小没有竞争,所以不喜欢失去,也怕失去。
我经常自责我的占有欲,但这颗邪恶的种子总是会不时地探头。据说占有欲越强,说明内心越空虚,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填满内心的黑洞。
但当我靠着爱人的丨乳丨房,听着她们的心跳,我内心会非常平静,如果能聊聊天就更好了,通常没聊几句,我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靠在她们身边,我就像一只小动物,不论白天是打架被人咬了,还是咬了人,不论是头痛还是脑热,不论是何种痛苦、挣扎、乃至绝望,柔软地靠着,听着节律鲜明的心跳,就好像经过长途航行的破船,终于锚进了港湾。
抉择让我头痛,亲情把我裹挟,内疚让我撕裂,我靠着她的丨乳丨房,心中空无一物。她轻轻抚着我的背,就像在哄睡着一个孩子。
“以前你妈唱什么哄你睡?”
“我们家乡的小调。”她的下巴支在我的卷毛脑袋上,从小带她弟弟,使她哄孩子很有一手,她非常爱小孩,哪怕路上看到那种“奶娃儿”都要去逗一逗抱一抱,她轻轻哼着方言小调,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
但我毕竟不是小孩了,捧着她的丨乳丨房,下意识地开始卷舐她的丨乳丨头,她突然稍重地拍了我一下,“每次你露出天使脸的下一秒,就开始不老实。”但她并没有阻止,我们自然而然地做了,在洒满月光的学生宿舍单人床上,她的皮肤光洁细腻,黑发如瀑,就像我们第一次躺在她家的大红色床单上那样,但这中间已经隔了多少误解、泪水和不眠夜。
每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总是那么美好,谁也不会想到,后面会有那么多曲里拐弯乃至惊涛骇浪,但就算知道后面会有这些,当初会选择不开始吗?恐怕也是不会的。
我们交缠在一起,似乎什么也无法把我们分开,时过境迁,或许,也只有肉体交缠的时候,我们才是在一起的,即使是这样的交缠,也没几天了,毕业就在眼前,不论我在不在海王星继续学业,毕业那天我们都是要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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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勇气面对麻导。
我站在他办公室楼下徘徊许久,路遇无数个熟人,来来回回的打招呼,回答“在等谁”的问题。
在等谁?我在等待戈多。
内心早有了答案,迟早要告诉麻导,就像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但我就是开不了口,开不了口开不了口。
华盛顿砍了樱桃树,勇敢滴承认了错误,得到了父亲的原谅,我不奢望得到麻导的原谅,只希望不要让他太失望。
天黑了,麻导的灯还亮着,我抬头望着那间窗户,忽然理解了我那个逃婚的姐姐,为什么要在结婚前夜悔婚,做这种选择,内心的煎熬是沉重而焦灼的。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麻导,给他打了个电话“麻导,我在考海王星大学博士的时候,也去考了金星大学的博士,那边先放榜,我被录取了。”
“…………导师是谁?”
“重楼”
“恩,他在国内地位比我高,金星的条件也比海王星好,但是…………”麻导停顿了一下,“我也理解,你是水星人,金星更靠近你家一些,你离家这么久,你父母很想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