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要烧三荤三素，饭酒点心，全都有规定的式样，媳妇是操办的主力，我妈很能干，每年办得大家都很满意。今年的荤菜有一个是我带回去的水星特产手撕鸭子。请先人们尝尝新。

爬到祖坟，坟头上的草已经长老高了，我爸和叔叔伯伯们一通忙活，割草的割草，给碑描字的描字，点香的点香，摆菜得摆菜。据说我爷爷的父亲往上是三代单传，子孙并不兴旺，后来为了开枝散叶，娶了一个出了名超能生家族的女儿，一口气生了十个，我爷爷是其中一个，十个子女夭折了一部分，其他因为读书工作都在外地，也在外地安家落户了，只有我爷爷大学毕业回到水星，给太爷爷太奶奶养老送终后，继续组织各种祭祖活动，之后就是长子长孙无穷匮也。

“草野，你就要毕业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水星，或者附近的金星也可以，海王星实在太远了，家里只有你一个，我们希望你早点回来，现在我和你爸还没有退休，帮你找工作也会方便一些。”

“妈，我想继续读个博士。”

“要继续读书也可以，金星大学就不错，比海王星大学好，离家也近，你爸的同学张叔叔在金星大学医学院当副院长。你也可以边读边找个男朋友，最好也是水星这边的人，生活习惯相似，容易一起生活。海王星太远，我和你爸总希望自己的积累可以帮到你，在那里没人帮衬，全靠自己打拼，工作生活都会辛苦一点，不过如果有你实在喜欢的海王星人也可以，远嫁很辛苦，以后你们可以一起到水星来工作生活。”

“妈，我现在还不想找男朋友。”

“那个跟你玩儿得挺好的秦欢，她在冥王星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

“有……了……”

“哦，那你也找一个吧。”

“好，我找找。”我有些敷衍，不想继续接茬了。

水星的花还没有开败，我就回海王星了。

海王星更暖和，街上的姑娘们都开始穿短裙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我脑子里雪梅的胳膊腿一闪而过，我摇摇头，怎么又想起这些了。

坐火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海王星大学的校友，是生命科学院学动物的，他们有个驴友社，自己搭帐篷钻山沟，我们聊了一路，约着回了海王星一起去爬山。

更文

回到宿舍，米仁看到我挺惊讶的，然后就热情地招呼我吃她从家里带来的煎饼。

时间一晃而过，五一节学动物的校友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儿去爬山。

“要几天？”

“三天，在外面住两晚上。”

我算了算实验进度，“行，要带什么不？”

“我给你写个单子，帐篷炉头什么我们有，大家一块合着用就行了。”

“好。”

去的地方不远，距离海王星坐车也就三个多小时，但群山巍峨，溪水潺潺，很是漂亮。学动物的校友叫连翘，比我高一届，考了动物研究所的博士，准备去秦岭抓熊猫，这是他组织的最后一次海王星周边的徒步活动了。

徒步的是一条山道，初夏的海王星省气候多变，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却下起雨来，一块徒步的还有五个小伙伴，男生重装，女生轻装，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蜿蜒前行。

连翘对于徒步和山中的动植物都很熟悉。

“考动物所的博士需要考些什么内容？”

“笔试都差不多，就是博士入学统考，但面试不一样。”

“不需要用英文介绍下以前的研究什么的吗？”

“需要，但我们还要加试5000米越野跑，不及格的不能入学。”

“是怕追不上熊猫吗？”

“是怕被熊猫追上。”连翘呵呵笑着，“熊猫的奔跑速度是50公里每小时，超过刘翔，咬合力跟狮子差不多，熊猫也叫食铁兽，有一次海王星动物园用铁盆装了馒头苹果喂熊猫，结果熊猫把吃的倒了，把铁盆撕巴撕巴吃了。”

“这不是异食癖嘛，是不是缺什么微量元素啊。”

“动物园里天天吃着复合维生素蓝瓶钙，每个月验血，微量元素是不缺的，可能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吧。传说熊猫是蚩尤的坐骑，上去就能把对方的兵器给吃了，很猛吧。”

“很萌还差不多，所以蚩尤被黄帝打败了。不过冶铁最早不是商朝吗，黄帝那会儿还没有铁可以吃吧？”

“也是哦，传说传说，八成胡说，那就只能靠掌力拍碎敌方天灵盖了。”连翘说着作势要拍我的脑袋，我一跳躲开了，“哈哈，你九阴白骨爪的功力还没练到家。熊猫没有攻击动力啊，不是吃竹子吗？”

“其实熊猫是肉食动物，只不过捕猎能力退化，只能将就吃竹子了，野外捕捉熊猫，都是靠烤羊腿，把羊腿烤的香喷喷，挂在铁笼子上，熊猫在十几公里外就能闻到，第二天就能在笼子里捡到抱着羊骨头的熊猫了。说着还真有点饿了，我们找个地方扎营，生活做饭吧。”

连翘野外生存能力很强，跟贝爷似得，什么都能吃得下去。

“这水干净吗？就用来喝？”

“恩，需要过滤一下，煮沸也可以。”

“这草能吃吗？会不会中毒？”

“你看这两种长得很像吧，头上绿色的可以吃，黄色的不能吃，有毒。”

“这甲虫能吃吗？”

“这是龙虱，挺好吃的，被誉为水中人参。”

“不会又是传说吧？”

“这是真事儿，滋阴补阳，还可以治疗前列腺增生。”

“我没有前列腺，还是你吃吧。”

晚上我们在溪水边生了一堆火，聚拢在火堆边取暖，连翘带了点酒，每人分了点，大家在篝火边喝酒聊天。

“草野是医学院的。”

“学医的啊，那你们解剖过死人没有？”

又来，这部分的段子我已经讲过无数遍了，烂熟于心，大家笑着，喝着，一会儿都有点醉意了。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草野，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有。”

“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也许曾经喜欢过吧。不能再玩真心话了，改大冒险吧。”

“草野，我能亲你一下不？”

“我们还是玩真心话吧……。”

更文

五一节过后，连翘常常给我发消息，问我有没有空吃饭/聚会/喝茶/打牌/逛公园/看电影，不过我在赶拉下的实验进度，白天在临床上班，只有中午和晚上可以做点实验，要毕业的人就是好，空余时间多，是我这种还在孕育难产阶段的研究生无法企及的。

那天中午，我请了会儿假，晚点去医院，打算在实验室把最后几张电泳膜洗出来曝光，真不知道发明这些试验方法的人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想到这么些巧妙的方法，在有限的条件下把小小细胞里的蛋白和RNA显示出来，还起了一些看似玩笑的名字，先是一个叫Southern的人发明Southern blot，后来发明的类似的RNA杂交就和Southern对应地取了个名字叫Northern blot，再后来的蛋白杂交就过来凑数干脆叫Western blot，再凑一个Eastern blot东南西北就全了，这还得靠东方大国崛起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