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还有多久到顶啊。”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吧。”

“就在你家旁边，你以前都没来过？”

“没有，累死了，不是你们来，我才不来呢，也是个难忘的回忆吧。还好雪梅没来，不然她那个小身板，非晕在山上不可。”

我看看表，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天亮之前我们得登顶，不然就赶不上日出了。”

我去服务区倒了点热水，山顶上什么都贵，热水也要10块钱一杯，秦欢喝了点热水，肚子好一些了，我们就继续往上爬。抬头向上往，一路的手电光组成了一个个的“之”字，垂直贴在黑乎乎的崖壁上，一眼望不到头。

汗涔涔地下，一路喝了不知多少水，也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快亮了，距离山顶还有半小时，我像烂泥一样瘫坐在台阶上，再也上不去了。方方使劲拉我“加油啊，草野，还有半小时路了，加油啊。”

上去，上去干什么，看秦欢秦远手拉手肩并肩看日出吗？

我实在没有攀登的动力“你们去吧，这里风景也不错，我就在这儿看了。”

“再高一点更好，再走一段嘛。”方方还在拉我“万里长征最后几步了。”

我摇摇头“你们去吧。”

方方想了想“这样吧，反正我也走不动了，我跟你待一块儿，你别落单了。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我看了看天边，朝霞已经变红了“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你让他们快走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大家。”

“好”方方过去跟北哥说了一下，折回来，和我一起坐在山崖边。

这是一块向东平坦的岩石，从路边转折一下才能发现，万里无云，启明星在天边闪烁，脚下是崇山峻岭，万仞绝壁，站在崖石上，一览众山小，当真有气吞山河的气势，黑暗被撕开一条裂口，东方一片朦胧的红色，太阳呼之欲出，突然，一轮红色的边缘冒出了地平线。

“太阳，太阳出来了！”方方也站了起来，她对着东方大声喊“太阳，太阳快出来啊！”

我哈哈大笑“我想到了一句成语哦，蜀犬吠日。”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方白了我一眼，这也算是扯平了。

“你也喊一个？”

太阳出来了半个，整个天都被染成了红色，无比壮丽，眼前无遮无挡，仿佛天地重新开合，比天山因为过于陡峭，没有什么泥土，全山岩石都是雪白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被绚丽的阳光染成了赤金色。

我胸中顿时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之情，我双手比成个喇叭状，对着太阳用水星方言大声喊“秦欢，不要走，我喜欢你。”

方方疑惑地回头“你说秦欢什么？”

水星方言很难懂，我很伤感，最终，我连对她喊出肺腑之声，也只敢躲在自己的方言里。

“草野，我也喜欢你。”还是那么熟悉的水星话，就是“也”字有点不标准，我一回头，秦欢站在岩石的那一头，裹着军大衣，长长的头发飘舞在风里，被初升太阳的光镀成了金色。

我像二哈一样飞奔过去，差点把她撞个趔趄，“你不知道你有多重，动量有多大么？”

“我的体重和压强，当然你最清楚。”我狡猾地一笑。

“又不正经。”

“肚子还难受不？”

“好了，你的药挺管用的。”

“他们呢？”

“去山顶看日出了。”

“你怎么过来了？”

“废话，你在这我还能去哪儿。”

远处的太阳使劲一跃，完全跳出了地平线，光芒万丈，暗色的山川被抛到了地平线以下，长空一片鲜红，奇幻瑰丽，耳边仿佛交响乐队那些大号小号圆号长号齐鸣，方方在岩石上蹦跳，我拿起相机，夸嚓，方方四肢不着地对着太阳乱蹦的倩影就这么留了下来。

我反转相机，对着我和秦欢，深深吻住了她。

太阳升得高了，我们拍了无数照片，然后登上山顶找到了大部队。

秦远面如死灰趴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

“他怎么了？”

“他恐高。”北哥回答“他没有办法看下面，视线离开地面就不行。”

“那怎么办，现在天亮了。”

“我们把他抬到缆车站去吧。”

北哥和小齐搀扶着秦远往缆车站走，但是山顶距离缆车站还是有段距离的，秦远基本是爬下去的，而且完全不能看悬崖那一侧。

“他的恐高这么严重？”

“他站在三米以上的地方就不行了。”

“那他还爬上了海拔3000米的比天山？”

我看着秦远匍匐在地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的，是敬佩。

我不喜欢坐那些带有加速度的游乐项目，比如跳楼机，比如过山车，为了秦欢我可以坐一次，但也不会坐第二次，哪怕是跳楼机的终极升级版跳伞，让我恐惧的自由落体时间，也只有区区十几秒。

担惊受怕思想斗争一个月，花几个小时，克服自己与生俱来的恐惧，只为了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完成一次难忘的旅行，哪怕以后姑娘和他相隔千里，哪怕一腔热忱却只被喜爱的姑娘认作弟弟，哪怕在一起的希望十分渺茫，完全不顾形象，爬要也要爬着一起走。

这不是爱是什么，我说爱秦欢，这样的牺牲，我能做到吗？

我走上前，接过他的包，他回头看了我一样，一脸不可置信又鄙夷的神情，他讨厌我，就像我讨厌他，只是我们平时都不表现出来。

到了缆车站，北哥用一块帕子把秦远的眼睛蒙住，然后一把推进了缆车，小齐跟着他一块了下去了，缆车的地面是网格透明的，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秦远趴在地面上，十指紧抠着网格，全身肌肉紧绷，喘着粗气。

但我觉得这是我认识他以来，最汉子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深情也没有动摇，而是通过认姐弟，转化了这段感情，秦欢，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我应该尊重秦远，感情不分高低贵贱，我只是比秦远先到了。

我快步登顶，全身充满了力量，太阳完全升起来了，天空一片碧蓝，山石雪白，奇峰险峻，怪石嶙峋，比天山真不愧是中华第一险。

秦欢我来了，是不是在比天山上的告白，会比天更高，比时光更长，比冥王星更远。

比天山上锁满了同心锁，大家会在锁上刻上相爱的人的名字，然后把钥匙扔下悬崖，单身狗也有，据说都自己跳下去了，每年在比天山下某个地点，都会捡到二十几具尸体，都是些伤心人吧。

比天山绝壁万仞，跳下去是绝无生还机会的。

我和秦欢紧贴在崖壁上慢慢前行，栈道只有一尺宽，一扭头，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大家都很紧张，秦欢抓着铁索，

不行，今晚楼主喝多了，不更了，明天吧。

比天山上锁满了同心锁，大家会在锁上刻上相爱的人的名字，然后把钥匙扔下悬崖，单身狗也有，据说都自己跳下去了，每年在比天山下某个地点，都会捡到二十几具尸体，都是些伤心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