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啊。”

“你还挺适合做临床工作的，好好读你的研究生吧。”

“你怎么知道我能考上？”

“你考不上还有谁能考上？一脸只知道读书的傻样，临床实习干得跟老黄牛似得，一副要为祖国医疗卫生事业献身的样子，是个导师都会看中你的。”

“借你吉言了，考上了请你吃饭。”

“还是我先请你们吧，现在我也是月入7000的人儿了哦，而且，下个月我就要开始实习试用了。”

“你要去北京了？”

“是啊，到毕业再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可别惹什么乱子，姐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我能惹什么乱子啊，天天上班的好儿童。”

“你？算了吧，看着我”方方认真看着我“不能欺负秦欢。”

“我欺负她，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方方哈哈大笑，“走了，我们到火腿路吃鱼去，好久没去那家馆子了，想死哀家了。”

考研成绩出来了，我、秦欢和雪梅考得都不错，就等分数线了。

考研届里有这么一种传说，一流的学校里有一流的本科生，二流的硕士生，三流的博士生，因为一流学校的本科生很少，基本都是七年制八年制等长学制，少了的本科生也保送或者找工作或者到国外读学位了。二流学校的学生希望脱掉二流学校的帽子，所以考一流学校的研究生，继续读博士的，要么就是希望留校工作的本校本科和硕士，要么就是希望再次脱帽或者换专业的硕士，以及在职镀金的那一批。

二流学校里有二流的本科生，二流的硕士生。硕士的来源主要是本校的本科生，觉得自己学校还不错，破釜沉舟考一流学校又有点不敢，还是考本校比较保险。

但是一流学校和二流学校的平台和拥有的资源是完全不一样的，站得高看得远。

在这里是想说：如果是医学类专业要考硕士的话，还是建议去考一流学校，远比想象的简单，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本科生来竞争，而且硕导博导数量巨大；二流学校反而难考，因为他们自己的学生太多了，导师相对少，打招呼排队都排不过来。

富贵险中求，胆大的总是撑死的，胆小的总是饿死的。

分数线出来了，今年的国家线跟以往差不多，但是海王星医学院遭遇了大年，分数线比去年涨了30分，医学类总分才500分，这算是很大的涨幅了。

我觉得我们问题都不大，因为我超过了分数线100分，秦欢超了80多分，但是看到后面单科分数线的时候，我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闪电。

秦欢的政治差了一分。

怎么可能？

我手忙脚乱地重新查了成绩和分数线，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眼花了。秦欢的英语成绩非常高，西医综合也不错，但是政治只有52分，线是53分。我一阵慌乱，怎么可能？怎么办？她是不是少做了一面卷子，能不能申请重新改卷？如果就是这么多分数了，怎么办，还能读研吗？还能留在…………海王星吗…………

我颤抖着给雪梅打电话，喊她再查一次分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欢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失魂落魄地在住院大楼里四处乱走，周围的人看着我怪异的样子，都绕开我走，突然，我撞上了一个人

“草野！”

“啊？！志远老师。我，我室友，秦欢，你知道吧，就是经常来科里找我的那个小姑娘，我们考研来着，她超了分数线80分，但是政治差了一分，没过线，怎么办，她还有学上吗？”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别急，好好说。”志远扶住我。

我把秦欢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没过单科线，肯定是要调剂了，而且没法在本校调剂，只能去没招满的外校了。”志远皱着眉头说。“我建议你去研究生处问问，他们一直搞这些，应该很熟悉怎么处理最好。”

“好，志远老师，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我的一溜烟就跑了，气喘吁吁地推开研究生处的门。

研究生处给了我一个网站，上面有接收调剂的学校名单和专业，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浏览，全是些地处穷山恶水的学校，秦欢去沙漠、去高原、去丛林……。我从来都没想过。我心里打开了一张中国地图，以海王星市为中心，那些学校一个个在上面浮动，没有一个直线距离在1000公里以内的。我怎么在想距离，我不是应该想哪个学校更好的吗？

我一巴掌把自己扇醒，开始一个个排查，给我在不同地方的同学打电话，问情况。我搞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宿舍门开了，秦欢推门进来，面无表情，走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开始哭，从一开始无声的啜泣，到后来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乖，还是有办法的，我在帮你看学校，还是有不少好的，有办法的有办法的，别急别急。”

我心里也很难过，命运弄人，分数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关键时刻，差的可能就是平时最不在意的那一分。

我们找了所有可以找的人，秦欢的爸妈也在到处打电话，问问哪里还有没有招满但是没有报出来的名额，晚上，秦欢蜷缩在我怀里，我坐在电脑前一遍遍刷调剂网页。

“你别帮我找了，好好准备复试吧，据说这次是1:2进线，复试要淘汰一半。”

“淘汰就淘汰了，我们一起调剂吧，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净说傻话，难道你跟我一起去做实验？”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觉得我做研究还挺有天分的呢。”

“你好好的做你的医生吧，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要放弃，不要动摇。”秦欢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脱下衬衣给她“擦擦吧”

“你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你也是脱了衬衣给我擦眼泪？”

“记得，你的眼泪就像珍珠，挂在我衬衣上，衬衣顿时成了无价之宝，我是块顽石，能让我点头的只有你，能让我成金的，也只有你，来，让我看看你点金的金手指。”

“你个流氓，什么时候都不正经。”秦欢破涕为笑，但眉头仍是紧锁的。

秦欢发了很多份简历出去，因为她的总分和英语成绩很高，所以非常受欢迎，但不是学校不让人满意，就是专业不让人满意。

我的临床实习快结束了，后面几个月实习是在学校附属的法医鉴定中心。不过我一点心思都没有，硕士这件事情没有落实，我的心总是悬着的。

志远给我打了个电话“草野，你们宿舍那个女孩硕士的事情落实了吗？我昨天跟同学聊天，冥王星医学院刚出了一个政策，科研经费上500万的导师可以加招研究生，算是点招吧，过国家线就可以，符合条件的导师实力都挺强的，我觉得你们宿舍那个女孩可以去试试。”

冥王星医学院也是个老牌医学院，位于北方苦寒之地，论江湖地位，跟海王星医学院不相上下，也是群星荟萃。我谢过志远，立刻喊了秦欢一起翻冥王星医学院的资料，导师材料翻了数遍，经费超过500万的导师必然是杰青以上，各个成果斐然的样子，其中有个导师慈眉善目的，研究方向很好，经费也很足，我以为至少得五六十岁，一看年龄，才四十，头发却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