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笑,忙喝了口酒,王江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真搞。”我递给他一支烟,王江凑过来点着了。
“还习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嗨,不就是玩吗?”我摇摇头,“没事儿。”
“那就好。”
这时台上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煽情结束,开始恶搞。
主持人挥手平息了台下的声音,专注地看着女人,“我们问这位小姐一个问题,你现在确信自己就是一个女人吗?”
“当然。”女人扭动着身体。
“那你的身体构造和女人完全相同吗?”
“当然。”
“那你觉得幸福吗?”
“当然。”
三个“当然”,一声比一声响亮。
“让我们祝福这位勇敢的女人。”主持人带头鼓掌,台下掌声四起。
“再请教你一个问题,你和我们——”主持人向台下做着手势,“有什么不同吗?”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女人掩口而笑,“我比你们少一点。”
口哨声、掌声、叫喊声响成一片。
“哦,少一点,”主持人恍然大悟地样子,“最后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主持人看看我们,又看着女人,“你和你老公——那个吗?”
“哪个?”女人向前一步。
“就是那个。”主持人向后退了一小步。
“哪个?”
“那个。”主持人不断后退,差一点就要掉下舞台了。
“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女人停住脚步,面向观众,“你们不就是想问我们是否**吗?”
“没错儿。”台下不少人应和。
女人仰着头,像是充满深情,“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我想哪一个女人都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但是今天我站在这儿,为了和我一样的人们,我一定要勇敢地表达出来。我们不自卑,我们都有选择生活的自由。”
场下一片寂静,我都差点被感动。
“你还没回答问题呢?”主持人打断她。
“我现在就骄傲地回答,”女人大声地说,“我是个女人,女人有的我都有,女人做的我全做。”
全场爆发出狂烈的掌声。
“等等,等等,”主持人大叫着,“我不信。”
“不信?怎样你才能相信?”
“除非你就在这儿给我们表演一下。”
台下哄堂大笑,叫好声此起彼伏。转瞬间,现场的气氛达到最高丨潮丨。在所有人的大声鼓动下,女人走下舞台,死磨硬泡,请上一位嘉宾,两人居然就在台上现场模拟表演起来。
我和大多数人都一样,笑得流出了眼泪,手里的小拍子差一点拍断。
世事艰难,人们难得这样地放松,或者说放纵。
蓦地,我觉得有一丝异样,这样的感觉让我紧张。吵闹声中,我警觉地环顾着四周,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在我身后的包厢里,秦莺正手擎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秦莺,多少有些不自在。回到北京的第一天,我竟同时碰到王江和秦莺,莫非是鹏阴魂不散?
我拿起酒瓶,碰了碰王江的,顺便对他说,“你看看谁在后边?”
王江闻言回过头去,脸马上就变了色,但一瞬间后,他又恢复了常态,举起酒瓶,向秦莺扬了扬,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扬起酒瓶。
秦莺淡淡地笑了笑,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我总算趁机看清了他身边男人的模样。那是一个与王江年龄相仿的男人,懒散地靠在包厢的边缘。我记得秦莺说过,她找的男人都是花钱的,不知道这一个是不是。
令我稍感意外的是,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值班经理模样的男人,他好奇地地看着我和王江。
舞台上,变性人已退场,开始上演压轴节目——二人转。
男演员插科打诨,不时露出一手绝活,观众捧腹大笑之余,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却心不在焉,不断地变换坐姿,利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秦莺的动静。就像是心有灵犀,每一次,我都会迎到她的目光。
王江的一举一动也没逃过我的眼睛。他看起来很轻松,但明显是故作镇静,鼻尖甚至都涔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是什么让他如此紧张?
我忽然意识到,在鹏的案件里,他们两个还都是嫌疑人。假如案情真的与他们或其中的某一个人相关,无论如何,他们都会知道江宏和刘建勇出事的消息。尽管新闻报道没有说他们涉案的缘由,但无一例外地,都点出了他们的名字。如果他们是幕后的主使,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悔。
演出结束了,我们站起来,刚想回身和秦莺打招呼,却发现她正迎面走过来。
“你们倒很逍遥啊。”远远地,她甩过来一句话。
“哪儿啊,洗个澡放松一下。”王江微笑着,冲包厢里的男人使个眼色,“再说,如果这就算逍遥,你也有份啊。”
“你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秦莺皱了皱眉,“暧昧啊。”
“巧遇而已。”我接过话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你老人家还健在呢?”秦莺转向我,“我都以为你失踪了呢。”
“找过我?”我抬了抬眉毛,“一直出差。”
“怪不得呢。”她拢了拢头发。
“有事儿?”
“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啊?”她的目光横扫我们俩,“看刚才你们兴奋地,多么恶心的节目啊,值得那么叫好吗?瞧你们这帮男人。”
我们讪笑。
“不对,你们该不会都和王建鹏一样吧?”
“你说什么呢,美女,”王江打断他,“要不咱哪天找个机会?”
“你紧张什么啊?”秦莺笑着摇摇头,“我看啊,有谱儿。”说完,她叫上包厢里的男人,闪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