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寒队?”王江一愣。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建鹏生前很欣赏你。”
“欣赏我?”
“你们不是天天晚上一起坐车吗?”
“我们晚上在一起坐车,这是谁说的?”
王江笑了笑,说,“建鹏呗,还能有谁?难道不是?”
我皱皱眉,我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但一时想不出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寒队?”看到我的神情,王江有些紧张。
“等等,”我把烟头狠狠地掐灭,“王建鹏怎么说的?”
“他说有个人特man,每天和他一起从通州乘末班地铁回到马甸,他夸过你好几次呢。”
“他认识我吗?”这话一说出来,我自己都怪怪的。鹏当然认识我,我们曾互相自我介绍过名字,但除此之外,他知道我的身份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江盯着我,“反正我知道他对你很感兴趣,对了,他还跟踪过你呢,说你就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区,连门牌号都知道。”
这些我并不意外,上次那个神秘的“王建鹏”都和我提过,我相信或者是鹏做了那些事,并告诉了某个人,或者干脆我就被其他的人跟踪过。看到王江疑惑的目光,我忽然心生警觉,莫非他就是那个“王建鹏”?
转念一想,我觉得又不像,王江没必要这么自我暴露,也许这就是他想给我透露的线索?
“对我感兴趣,为什么啊?”我极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建鹏和我一样,也是个同志,这你不会不知道吧?”王江笑着打量我,“有个形容女人的词叫做‘秀色可餐’,对于我们那些人,你就到那个意境了。”
“胡扯。”我被他的话逗笑了。
“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就是那样。想当初建鹏屡屡提及你,把我说得心痒痒的,如果没有孙海涛,我想着法儿也得和你接触接触。”
我盯着他,似笑非笑。
“打住,”王江作出暂停的手势,“你看看我,什么话都顺嘴溜出来了。”
我笑着摇摇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总算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王江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想了一下,抓起桌上的酒杯,“你看,这个就死王建鹏和你提过的那个人,他每天晚上和他一起坐车,”我抓起另一个酒杯,“这个是我,此时正和你喝酒,”然后我把两个酒杯拢在一起,“你怎么知道和他一起坐车的那个人就是我呢?难不成你们原来就都认识我?”
王江看了我一会儿,笑了,“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看你这弯子绕的,像绕口令似的,我才琢磨明白。”他抽了口烟,“我是早就知道有那个人,但不知道就是你。建鹏出事后,我和张小通过几次电话,他告诉我你就是建鹏原来说过的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我倒吸了口凉气。
“你知道的,张小就是建鹏的朋友,现在在美国。”
“我知道。”我点点头。
“建鹏所言非虚啊。”王江仍在喋喋不休,可是他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我点燃一支烟,紧紧地吸了两口,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不知不觉,四壶酒都喝光了,王江说出了心事,兴致颇高,又叫了四壶。
“寒队,我说同志这些事,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还没那么脆弱。”
“那就好,来,咱们接着喝。”
我们又碰了一杯。冰凉的酒涌入喉咙,辛辣而又有一丝暖意。
“你来办建鹏的案子,真巧。”王江递过来烟,给我点燃,“现在的案子,都容易侦破吗?”
“都不一样,很难说。”
“那建鹏的案子呢?”
“还在侦破中啊。”
“寒队,我听说建鹏是在地库中遇害的,是吗?”
“是。”
“哎,”王江叹了口气,“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也许是我害了建鹏啊。”
“嗯?”我把烟从嘴边移开。
王江没说话,站起来,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居高临下的姿势让我压抑。他把衬衣的下摆从西裤中抽出来,然后一粒一粒解开纽扣,很快,他的胸膛暴露在我的视线中,小腹上那一道长长的红色伤疤分外显眼。
“上次你就看到它了,你肯定一直心存疑虑,对吧?”他抚摸着伤疤。
我没作声,盯着那道伤疤。
“没错,上次我说谎了,那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他又盘腿坐下,眯起眼睛,“也是在地库,两个人把我堵在车里,弄伤了我,”他仰起头,叹了口气,“而且和建鹏相关。”
我看着他,默默地抽了口烟。
“那是一天晚上,我从外边应酬完,回到地库,都快一点了。我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发现一个人堵住车门,用刀指着我,另一个人从另一边窜了上来。”
王江沉浸在回忆中,即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眼神中仍充满惊恐。
“我以为遇到了劫匪,不想反抗,反正我身上也没多少现金,再说我喝酒喝得晕忽忽的。站在车外的人从后门上了车,左臂从后边伸了过来,扼住我的脖子,将我的头向后仰。他的胳膊真有劲儿啊,我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着,老实点儿,不反抗你就没事儿。’边上的那个人拍拍我的脸。
“‘好。’我眨着眼睛,费劲地说出这个字。
“‘别紧张,我们不要钱,也不要命,就问你几个问题。’
“‘嗯。’我回答。
“‘你和王建鹏关系很好吧?’
“‘算吧,’我很奇怪,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最近很反常啊,到底怎么回事?’他又拍了拍我的脸。我这才意识到他们有可能是冲着建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