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的中国,隐藏秘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丨警丨察想做,什么都能摸个门儿清。当然,这只是指的个人情况。
江宏就是个例子。
江宏被抓时,在他的身上没发现任何身份证明文件,而且他拒不配合调查,老洪他们甚至一度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一直到第二天白天,通过查获的银行卡,才获悉了他的身份。
江宏,32岁,四川乐山人,未婚,系成都一家私企的保安部部长,在成都棕北社区租住。
在同事和邻居的眼里,江宏是个很本分的人,性格开朗,乐于助人。他手下管着十几个人,工作没什么突出成绩,但也不容易找出什么毛病。
除了一张履历表,他所在的公司对他过去的情况一无所知。从履历表上得知,他正常地读完小学、初中,然后在山东服役三年。退伍后,被安置在一家国企,五年前应聘到现在的公司,担任保安部长至今。
所有被调查的人,都不认为江宏是出入夜店那种场合的人,事实上,他一直很节俭,据说是准备攒钱买套房子,再讨个老婆。没人注意到他有女朋友,社会关系也不算复杂,下班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家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别人视作老实本分的人,不仅带着一个神秘的女人在高档夜店玩耍,面对七八个地痞毫无惧意,为了女人屡下重手,而且为了平息事态,迅速逃脱,事发后果断地刷卡两万元,免得店方干涉。
最后这个细节让警方倍感兴趣,不得不对江宏刮目相看。这是临危不乱的典型事例,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断定江宏远不像他日常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按照老洪后来的描述,江宏的住处干净、整洁,也很简朴,的确像个军人的作风。而让他们吃惊的是,江宏的几个账户里居然有四十多万的存款,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收入水平。
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据公司里的人讲,三月上旬,因为老家有事,江宏请假半个月,公司的考勤记录也证实了这一点。那正是鹏遇害的时间。
江宏的自杀,不仅给警方带来了混乱,也让老洪情绪低落。一天晚上,刚子我们三个在一起吃饭,老洪眯缝着眼,抽着烟,闷头不语。
“事儿都出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安慰他。
“也是,想也没用。”老洪抬起头,“我就是觉得可惜啊,整整两年了,多好的机会啊。”
其实我也这么想,但我没说出来,我不想再刺激他。“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做啊?”
“这不是出事了嘛,所以一定要定性为畏罪自杀。这也是坏事变好事,局里增加了很多力量,力争侦破两年前的案子,这样也好向外面交代。”
“嗯,是该这样。”
“所以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彻查江宏的社会关系,一定要揪出另一只黑手。”
“那我们能做什么?”
老洪笑了,“我就知道少不了你,我和领导商量了,你们负责在山东调查,四川就交给我们了。”
“谢了,哥们儿。”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出机场,就看到燕锋那胖胖的笑脸。他向我挥挥手,然后冲过来,抱住我。我们拥在一起的一刹那,温暖充盈着我,我的眼睛潮湿了。
燕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至少有四、五年没见面了。他比以前更胖了,让我羡慕的是,他仍在禁毒支队工作。
“欢迎首都人民莅临泉城。”他接过我的皮包。
“你丫算了吧,都当领导了,怎么还那个操性,皮笑肉不笑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领导,越要保持这种朴素的作风。”他笑着和刚子握手,我介绍他们认识。
“你小子不够意思,要不是有案子,你也根本就想不起来你老哥。”我们边走边聊。
“这是谁造谣?我这不是看你来了吗?”
“口是心非。”他捶了我一拳。
“给你留面子,你丫还不领情?你山东有什么好的,还想让全国人民惦记你?”
“我们山东姑娘美啊。”他脱口而出。
“可不,一个个都和大葱似的。”
这话让我们哈哈大笑。这是个典故,刚入学那天,一个女生赫然拎着一捆大葱走进校门,气宇轩昂的神态让我们自惭形秽,从那天起,“大葱”这个绰号就一直伴随着她。当然,那是个山东妞。
“你小子就损吧,这都和谐社会了,咱就不能有点进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坐上车,“‘大葱’怎么样?”
“还好吧,还是在省厅,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燕锋发动了汽车。
这是我第一次到济南,山东倒是来过几次,不过基本都是在沿海。我们简单吃了午饭,沿京沪高速南下。
“大概一个多小时,看你没休息好,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下午有你忙的。”燕锋侧过头对我说。
“好吧。”我回头看看刚子,他已然打起了呼噜。
再醒来时,我们已经下了高速,正行驶在一条山间公路上。远处,一片青山映入眼帘。
“那就是泰山吗?”
“是啊。看情况,如果晚上没事,我就带你们爬泰山。”燕锋看看我,“我们就快到了。71770部队,你干嘛非得和他们打交道啊?”
“怎么?”
“他们又称‘雄鹰’,是济南军区特种兵大队,那儿最护犊子了。”
雄鹰?特种兵?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群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