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他眯起眼,轻轻叹气,“我们是情人,就像男女情人一样。你能理解吗?”
“也许吧,道德不是我们管辖的范畴。”
“那是情感,和道德无关。”他执拗地纠正我。
“好,我不关心这些,我们没必要讨论,”我笑笑,“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三年?”
“嗯。”
三年前,伟龙公司还没有成立。孙海涛后来出任鹏的副手,是否出于王江的安排?鹏是否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这样做,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怎么了?”王江见我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解。
“没事儿。”我摇摇头,“有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有。”
“能给你们做证明吗?”
“也许吧,但是我不想,我不想再把任何朋友送到你们这儿来。”
“王江,你听好。”我的神情变得严肃,“第一,我不想办错案;第二,我们算是有一面之缘,我调查王建鹏的案子时你也帮了不少忙,所以——”
“我知道,寒队,谢谢你,但是我真的不想牵扯朋友。”他看着我,神情中透出坚毅,“如果我认了,就是钱的事,对吗?”
“对,罚几千块钱。”
“你们不会向外散播,过后也不会再找我们的茬儿,对吗?”
“我保证。”
“算了,那我认了吧。”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却侧过头,回避了。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屋里陷入了沉静。
很快,一支烟抽完了,我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你能保证刚才对我说的都是真话吗?”
“我保证,我向毛主席保证。”
“但愿你小子没骗我。好,你等着,我去找他们商量商量,干脆放了你们吧,也不罚款了。”
他无法置信地望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喜悦,“这样,你们行吗?”
这个时候他还能想到这样的问题,不由得又让我增添了对他的好感。这样的人,在鹏的案件中能是个什么角色呢?
“你别管了,我去想办法,但我有一个条件。”
“嗯?”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们出去后不能再折腾,记住,我们可是有孙海涛签字画押的笔录。”
“我明白。”
我忽然意识到他还赤裸着上身,问他,“冷吗?”
“有点儿。”他苦笑。
我转回头看了看,他的衬衣就放在角落的椅子上。我走过去,拿回衬衣,准备给他披上,他站了起来。
一道伤口赫然映入我的眼帘。那道伤口很长,有十几公分,位于左腹,从颜色上看愈合不久。
“这儿怎么弄的?”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还有恐惧。“不小心划伤的。”
他在说谎,没人自己能划出那样的伤口。我给他披上衬衣,狐疑地走出审讯室。
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我睁开眼,看见阳光铺满房间,恍惚中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半倚在床头,从床头柜上摸到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连串烟圈,瞪大眼睛看着它们一点点消散。
我掐灭烟头,伸了个懒腰,然后在床上躺平,一口气做了六十个仰卧起坐。这没费什么气力,我对自己很满意。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打消了想任何事的念头,只是静静地发呆。如果生活总是这么平静,该多好啊,我想。
我看看表,已经一点半了,怪不得肚子偶尔会咕咕地叫上两声。我起床到厨房,在冰箱里翻了翻,发现还有两袋速冻饺子。我坐上锅,开始烧水,然后到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毕,锅里的水刚好开了,我剪开袋子,将饺子一股脑倒了进去。
吃完饭做什么呢?我问自己。很久没有回家了,去看看老爹老妈吧。
除了太老的楼进行了翻修,大院的格局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一进大院门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甬路两边的人不多,我试图透过车窗寻找到熟悉的身影,可惜未能如愿。我儿时的玩伴,大多数和我一样,已经离开了这里,变成了不知什么模样。
我把车停在楼下,慢慢走上楼去。我有钥匙,但还是敲了门。妈妈打开门,见到是我,笑逐颜开。
如我所料,老爸在书房看书。他躺着的那个藤椅,还是几年前我托朋友特地从山东带回来的。我进去和老爸打了招呼,在他身边坐下来。
说来奇怪,一直到现在我还对老爸充满敬畏。从打记事起,我就一直琢磨为什么会怕他,后来长大了,也就认了命,反而不去想这些事。
“今天不忙?”老爸放下书,问我。
“嗯。”
“那就多呆一会儿,吃完晚饭再走。”
“嗯。”
“你妈成天念叨你,骂你不懂事,也不回来看看。”
“谁说不是啊?”妈妈紧跟着走了进来,“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怎么会呢,老妈?你又来了。”我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里。
“又抽!少抽点。”妈妈伸出手指戳我的脑门。
我做了个鬼脸,把烟点燃。
“他都那么大了,你管他干嘛?”老爸数落老妈,“再说,这么多年你成天叨咕,管住他了么?”
我笑了,这是我每次回家必经的功课。
“笑什么笑?”老妈忍不住也笑了,“现在可好了,你们爷俩一起欺负我。”
“你看,你妈见到你就像见个宝贝似的。”老爸斜睨着老妈,“赶紧去买点菜什么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都是现成的,家里都有。”妈妈疼爱地看着我,“一会儿我就去做,晚上陪你爸喝点儿。”
“行。”我点点头。
“对了,我昨天还和你爸说呢,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大惊小怪的。”
老妈看看老爸,又看看我,吐出两个字:“聪兰。”
“她啊?我还以为谁呢?”我装作满不在乎,“她怎么样?”
“我看没什么变化,我在公交车上,她在站台上等车,就那一会儿功夫。”
“哦。”
“你们联系过吗?”
“没有,”我摇摇头,“干嘛要联系?”
“我看都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找,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她啊?”
“没有的事儿,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嗨,真搞不懂你们。其实我觉得那孩子还不错,也不知你们怎么说离就离了。”
家里没人知道我们离婚的真正原因。
“妈,我求你了,咱能换个话题吗?”
“你看,我就没那么没眼力见儿,你赶紧做饭去得了。”老爸接过话茬。
“挺长时间见不着,还不让人把话说完啊?”老妈白了老爸一眼,“儿子,和妈说,是不是心里看上谁了?”
这就是我不愿回家的原因。我皱眉苦笑,“老妈,你看我一天忙的,哪儿有那时间啊?”
“要不,老妈再给你介绍一个?”
我没说话,我知道说什么也拦不住她。
“前几天你刘阿姨还问起你,说她手上有一个,和你挺合适的。”
我装作饶有兴趣。
“东北的女孩儿,从日本留学六年,刚回来。”
“留学六年?那她今年多大?”
“三十了,鼠羊的。”
“三十了还叫女孩儿?那都是老姑娘了。”我夸张地笑笑。
“老姑娘是老姑娘,可是人家没结过婚啊?”
“妈,现在结没结婚有什么区别?尤其在日本,十几岁小姑娘都出去接客了,那叫身体援助。”
“你就损吧,”老妈锤了我一拳,“怎么样,见见面?”
“不见。”
“你说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