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十八年，我们一起走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雨禅邕城（29）

口述：岑松文字整理：岑明

第二日，我加班了一天。傍晚，回到小区里，我把车停好。时间还早，于是前去物业公司缴费。

玉麟和坐在轮椅上的养父出现在前方的小道上。玉麟看到了我，向我挥手招呼。

当我走近他们，玉麟的声音传来：“哥，我今天去你家，得知你去加班了，所以我自个儿带伯父出来散心。”玉麟说完，对我微微一笑，秋日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他清瘦白净的侧脸，显得眉眼格外清清亮亮。我站住了，心里打了一个机灵，这双眼，咋就如此清澈如江波的？

养父轻声说话，似乎是说麻烦玉麟之类，此时我还在专注于沐浴于阳光中的玉麟，未听清。

“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见我没反应，玉麟又说。

回过神来的我启口，“啥事呢？”

“前阵子，我原来工作的那家公司领导给我来电，说他们公司现在在广西成立分公司了，希望我回公司工作，去广州总部公司或者广西分公司做事都可以。”

“那你是什么想法？”我问。

“从个人发展、待遇和专业对口性来说，原来公司比现在的公司好。但是原来那家公司要求我每年出海至少一次。每次出海，少则一个月，多则四五个月。可我不想离开你…”玉麟看了身旁的养父一眼，改口说道：“不想离开你们。”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感情这等小节。你哥和张骏驰现在不是异地恋吗？还有阿明和阿亮曾经异国恋。”我说完，下意识瞟了养父一眼。我这话传到他耳朵里，他应大概明白玉麟也是gay了吧。只是现在，我压根儿不在乎他怎么想。

我盯着苍老的养父，他那张在往昔曾说出很多伤人的话的嘴，此刻紧紧闭着，不再发声。时间和病痛终于帮我打败他，他的沉默让我有了安宁。

“好！等这国庆假期过了，我马上提交辞职信，准备重签原来的公司！”玉麟爽快的说。

“你和你父母及你哥商量了吗？”我问。

“我只想听你的意见，不不和他们商量了，我只会告诉他们我的决定！”

一个月后，玉麟重新签回原来公司工作，负责广西片区物流管理。在他签了劳动合同不久，公司便要求他暂时返回广州的总公司，安排他出海，估计要一个月方能回来。

在玉麟即将启程的这段日子，天气愈发寒冷，人们说话的口里冒着白气。看着他整天围着自己转，知道他想给我那苍白的心境底色带了一些色彩，但我每每想到远方的江波，发现玉麟所有的建设，均徒然。

这日傍晚我下班回到家里，未发现养父，一问养母，方知是玉麟把养父带出去散心。

我下楼，出了单元门口，远远地看到了小区道路中间的玉麟和养父。

玉麟见我走近，说道：“哥，我明天要去广州了，要和你们分开一个多月，我会很想你们的，我今天就带伯父出来散心。”

“小伙子，好好工作，不要想我们。”养父不利索地说着。

养母来电，让我叫玉麟一起回家吃晚饭。这老娘始终热心撮合我和玉麟，若非她已经接纳我的性向，现在定是如生母那般给我压力。她和爷爷奶奶对我的理解，已是我不幸中的羡煞旁人的幸福。

饭桌上，养母给玉麟夹菜，“阿麟，多吃点，你在海上一个多月，蔬菜肉类都没那么新鲜了。以后你回来了，把你哥叫来这里吃饭，大妈给你们做好吃的！”显然，养母也知道了玉麟要出海。

玉麟也给养父养母夹菜，说道：“我哥一般在公司吃饭，他很忙，甚至周末他都要陪客户吃饭。”

养母微笑着说道：“那你回来后，每天下班就来这里吃，大妈喜欢和你一起吃饭，你有空多陪陪阿松。”

玉麟再笨，也能读懂养母之意，本是积极主动的他，在这一刻竟也赧然，只顾低头吃饭，旋即给我投来一得意的微笑，接着嗯嗯应着养母。

养母继续说道：“你在海上没有多少娱乐活动，你就带阿松的掌上游戏机去，反正他也不玩。”

“大妈，我未来这一年要准备专业课考试，我在船上也要看书学习，不玩游戏。”玉麟道。

“你很上进啊，工作了还看书考试，和阿松一样。你们都是热爱学习的好青年，你们很般配！”养母话里尽是赞赏之意。

第二天，玉麟乘坐是早上九点半的高铁。正在公司上班的我，觉得玉麟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打车去高铁站不甚方便。于是，我第一次有了主动为玉麟做点事的想法—送他启程。

给玉麟打电话告知他，开车回家载他去了火车东站。

陪着他取了票，帮他买了水和一些零食。就在他准备消失在检票口的进站人流中，玉麟转头对我说：“哥，谢谢你！辛苦了！”

我望着他，看见他的眼里闪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