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 十八年，我们一起走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雨禅邕城（10）

口述：岑松文字整理：岑明

韦爸拿回了电动葫芦和手推车时，我已经吃完饭，并休息了一会。我们找来一些木头和铁线，做了一个支架，把支架固定在楼顶栏杆上，再把葫芦帮在支架上。搞定了这一切，戴上草帽，拿起锄头和铁铲，和韦爸一起到河边空旷处铲土。

悠悠的溶江，碧水流淌，奔向远方。思绪回到五年之前的那个夏日午后，就在这条河边，我和江波跳进江水里畅游。他忽然跳上我的背，趴在我肩上，不肯下来，大喊大叫。在流水鸣溅溅中，他故意压低得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哥，我爱你！这辈子，我赖在你身上了！”水流中，我用力撑起我俩的体重，对他轻声说道：“我也爱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再说一次！”江波分明已经听到，可却在大喊。

我提高音量，说道：“我说—我—”转头向后，轻声接着说道：“爱你！”

“切！说爱我你就变弱了。”背上的帅小伙佯装不满。

“我要是大声说出来，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你父母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过下去？”我使劲晃动身子，想把江波抖下来。然而，小帅哥紧紧粘在我背上。“你再不下来，被人看到不好。这是在你老家，注意影响。”

江波松开我，扑腾着到了我的面前，和我相对而视，说道：“我要你再说一遍，看着我说。”

我盯着眼前的小帅哥，眼中含有柔情千万缕，低声地、一字一字地说：“波，我爱你！”

“哥，我也爱你！”我俩相视而笑，双手在水中早已相牵。这样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日复一日，从未厌倦。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不世之功，积了什么德，方能在今世遇到江波这样心心相印的爱人？

韦爸用锄头挖土，我一铲一铲往手推车里放。铲满了车，我们把车子推回家，再把手推车吊到楼顶。倒了土，再次前去河边。其中有一次，路过菜市场附近的杂货店门口时，停下，进店买了几包蔬菜种子：南瓜、水瓜、小白菜和上海青，又在蔬菜摊子上买了几斤生姜、蒜头及葱苗。

既然已经帮两位老人整出一片菜地，那何不索性把菜也给种了？

父子俩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屋顶楼盖上一层大约二十公分厚的泥土。我看到屋顶栏杆高度竟没到腰部，生怕两位老人坠楼，于是决定第二天继续留在融安，找人加高围栏。并让韦爸约好水电工，第二天在楼顶加装电灯和水龙头。

“松啊，波儿走三年了。这三年，你一直想他。但是你总不能这样下去啊，你该找一个对象了。”吃晚餐时，韦妈真情实意地说道。

“这几年你对我们这么好，也对得起波儿了。你一直很消沉，甚至经常像和波儿对话一样自言自语。你应该振作起来，善待自己，把自己身子养好，你父母还等你养老呢。”韦爸也情深意切。

韦爸韦妈的话，让我不禁哽咽，拿着筷子漫无目的地搅着碗里的饭粒“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好地守着波，不可能忘了他。”

韦爸说道：“我们不是让你忘了他。但是这个坎，你得迈过去！”

我不再搭话，任凭忧伤凝结。

【我们的故事】 十八年，我们一起走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雨禅邕城（11）

口述：岑松文字整理：岑明

第二天一早，便去镇上的门窗加工店联系加焊栏杆事宜，那师傅说要再过一天方可过来安装。我担心韦爸韦妈不舍得花钱，会在我离开后背着我退了订单。于是我加了费用，叫师傅务必当天完成工作。

带着师傅回家量尺寸，韦妈又是一番反对改造栏杆的话语，这也是我早就预料中之事。她和我母亲以及生母都是一生勤俭节约的贫苦妇女，都是从牙缝里省钱将子女拉扯长大，她们觉得挣钱不容易，该省的当省。而我，却不想让安全隐患继续存在。

师傅回去下料，我把菜籽拿出泡水，准备在围栏改造完成后马上播种。

我出门到镇上的超市和市场给家里买些日用品。韦妈的拖鞋又破又黑，该换新的了，顺便多买几双，给来家里做客的人穿；韦爸的洗脸巾已经有霉点了，该换新的，如果他不想换，我就把他的旧脸巾拿去抹餐桌，迫使他用新的；洗衣粉和牙膏都快用完了，就买多一些回去吧；家里还缺个洗脸盆和放衣服的水桶，买了便是；买几个真空袋回去装江波的衣服，这些衣服是我当初强烈要求留下的，放在衣柜里几年了，我担心会发霉；对了，别忘给小俊俊买些糖果和玩具…

大包小件，像过年扫货一般，最后买下了一大推商品。自己拿不动，叫店员开着三轮车送到家里。看着满车的物品，心想自己真是该打，经常出入韦家，以前也没注意家里缺这么多东西。

到了下午，楼顶的水和电装好了。全部围栏也改造完成。我打开刚买来的油漆，给每根钢管上漆。刷完第一遍，等油漆干了，再上来刷第二遍。

可是还不能停下呢，和韦爸一起把姜、蒜、葱及泡了水的菜籽全播种了。又种下几颗南瓜种子。

忙完已经是夜幕降临。我开了灯，和韦爸一起收拾工具。

“土层这么薄，不知道这几株南瓜苗会不会长旺。”韦爸说道。

“那我明天再拉些土来。”我说道。

韦爸说：“你已经出来几天了，早点回去工作。如果需要加土，我和你妈可以自己来。”

可我已经在心里决定了，第二天一早我去拉一些土来，再回邕城。我哪敢让两位老人干搬运泥土这样的重活，若他们有什么闪失，我的生活又是一个怎样的狼狈局面？

韦爸先下楼，我站在楼顶，看了这一天的劳动成果，想想还有什么可做的。围栏边上应该放一排花盆吧，种江波喜欢的牡丹和茶花。下一次我再过来时，一定要运来一车的花苗，种满屋顶的四周，一定要把我们的家，建成江波喜欢的小花园。

我双手搭在围栏上，张望四周，仰望苍穹。这宁静的小镇的上空，没有月亮，仅有几颗星星在顽皮的眨眼。身后的灯光把我的影子向前拖得长长的，印在前面的菜地上。前方那个远远的山坡上，就是江波长眠的地方。我对着那里轻轻说：“波，我们的爸妈，终于不用老走着那条小路，那条通往菜地的小路，那条又陡又窄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