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 十八年，我们一起走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雨禅邕城（8）

口述：岑松文字整理：岑明

等帮养父洗澡换衣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我拿起哑铃，开始在家每天的例行锻炼。自从上初中开始，我便开始锻炼全身各处力量。那时候只想让自己快点长大，快点变强壮一些，好保护自己和母亲不受养父的毒打。而今，我也练出了一身精肉，而这老头已经羸弱不堪。我已经不是那个满腔仇恨的少年，而是长辈们的依靠。

我白天上班，是母亲在家里照顾养父，想必养父肯定受母亲的冷言冷语。有时觉得活该，可有时却也觉得他可怜，于是善心大发，买了轮椅，打算推他出门晒太阳散心。

把轮椅带回家，母亲故意在在养父面前叫嚷：“都已经给他花这么多钱了，以后还要养他治他呢，你还费钱给他买轮椅？死不了就行了，谁有空推他出去？那么肥！那么重！”

其实养父只是骨架大些，不胖。

一日我下班回来早些，夕阳斜照，风和日丽。趁着母亲给我们准备晚餐之时，我把养父推出门，在楼下沿着小道徐徐向前。

不远的前方，一个穿着黄色T恤的身影在我们面前一闪而过，快速走到旁边的岔道里，草木遮住了他的背影。虽是一瞬之间，但我分明看到了玉麟。

心里千万个不愿意让他接近我，嘴里却不由自主朝着那个方向喊：“玉麟！”

玉麟从那岔路走出来，向我们走来，喊道：“松哥！”他尚未走近，脸上洋溢的兴奋早已传到我这里。

到了我们身边，依旧微微一笑，眼里有着闪闪亮光。“伯父，你好点了吗？”

“好些了，能吃能睡。只是活动还不方便，辛苦阿松和他妈了。”一见到有人主动和他说话，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口的养父说话了。

一只昆虫围着我们飞舞，玉麟挥手驱赶。“伯父，你要好好养身子，不要情绪激动。”

“好的，我会好好养病的。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有，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啊。”经过这番生死磨难，这个残暴自私的老头说话也会语带关心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问玉麒。

“我在这里租房住，后面这栋楼。”玉麟手指楼后。

“什么时候搬来的？”我又问。

“春节之后便住这里了。”玉麟欢快回答。

这小子，过去一个多月天天和我见面，却不曾告诉我搬来这里。搞什么名堂嘛？

“那很好啊，是领居了。以后多来家里坐坐。”神情怡然的养父竟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做主邀请。

“好的！我以后会常去拜访您。”玉麟对养父呵呵一笑。

而我却心生疑惑，玉麒曾和我提起他爸爸唐教授在附近买了一套房。“你怎么会在这里租房呢？你们家不是在附近有房吗？”

玉麟轻轻一叹，道：“我和我哥都不住在家里，我妈太难搞。”

以前曾有听玉麒说过他妈妈的催婚，令他们两兄弟如牛负重，想想自己这些年亦因被催倍受苦楚。生活的压力、社会的现实、世俗的眼光，就像暴风雨中，汪洋里的万重浪向站在岸边的自己涌来，我很庆幸自己破浪沉沙，依旧稳稳当当站，坚持走在当初所选的路，这路，虽暂时泥泞，但是通向灿烂的阳光。

这时母亲来电，说晚餐已备好，叫我们回去。养父热情邀请玉麟到家里一起进餐，玉麟不肯，说自己回家煮面吃。我想既然不给玉麟机会，就没邀请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客气话我也没说。告辞了玉麟，推着养父便往家里走。

“松啊，这小伙子帮爸爸很多，你改天买些东西登门感谢他。”养父悠悠而语。这带有感恩的话，令在夕阳下，他破天荒地看起来有点慈祥。

【我们的故事】 十八年，我们一起走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雨禅邕城（9）

口述：岑松文字整理：岑明

自从养父来到邕城治病，每天晚上我对了一项必修课，那便是和爷爷奶奶视频连线，汇报养父病情。这晚大伯母出现在视频中，站在爷爷身后，冷不丁防，她来一句：“如果你结婚了，有老婆帮助你照顾你爸爸，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正在一旁扫地的母亲听闻，停下手中的活，专门走过来怼回去：“现在的年轻女孩都是要老公宠的，谁还会照顾病怏怏的公公？再说，阿松找不找老婆，他自己会做决定。”

视频那头，爷爷回头对大伯母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

大伯母只好悻悻离去。我这些战友相当给力，压根儿不要我出马，便把对立者击退。

关了视频，忽然想起养父的话，要我登门感谢玉麟。这段时间自己总想着避开玉麟，却没想过应该感谢他。这本该一码归一码啊，必需感谢他。

于是点开玉麟的微（河蟹）信，却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说他哥哥玉麒第二天搬来和他住，他们兄弟俩约李菁菁及白雪周末在他出租内聚餐，他们邀请我、阿明和阿亮一起去。

给玉麟回来信息，说若工作上无应酬应可以去。放下手机，进厨房打包一袋红梗米。这红梗米是公司一个员工送我的，是他自家产的。后来母亲觉得这米口感不错，便让员工帮我买了一百五十斤。

第二天是2014年5月20日，我的生日，再过一天，便是江波三十岁生日。我要和着我心爱的江波共度这两天，把这米送给给韦爸韦妈。

再次拿起手机时，发现韦姐给我发来微（河蟹）信信息，说韦妈摔倒了，正在住院。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似乎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掌中的手机滑落到地上。

心早就飞到融安，捡起手机，不再发微（河蟹）信，直接拨打韦姐电话。“现在妈妈怎么样？”

韦姐回话：“刚做完检查，医生说没多大问题，只是腰椎骨质增生，需要卧床休息。”

我说：“我明天马上过去。”

“妈妈不严重，你别来了，你爸爸需要你。”韦姐说。

“不行！我得去!”我依旧不放心。

“你真的不用过来，照顾你爸爸要紧！妈妈真的没事，她现在精神好着呢，能坐能动能吃。不信？我和你连线视频。”韦姐说着，挂了电话，和我连上视频。

那一边，瘦黑的韦妈妈侧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她向我招手，说道：“松啊，你别担心我，我没事。我都说了不用住院，你爸爸和姐姐非得让我住院。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人老了毛病多一些。你姐竟多嘴和你说了，让你担心。在邕城陪你爸吧，不用过来了。”

看着韦妈面色红润，想必也没大碍，悬着的心终放下。嘴里却说道：“明天我还是要过去的。”其实她们不知道，无论如何我第二天都会前往融安，探望长眠于那方净土之下的她们的儿子、弟弟，我的爱人。

第二天一早，在前往融安的路上接到韦姐的电话，说韦妈坚持出院，已在回家的路上。中午到了韦家，见到韦妈精神矍铄，手脚利索。原来是她下地种菜，从菜地回家那段小路湿滑，不小心摔了，重重坐在地上，加之腰椎骨质增生，腰部以下又疼又麻。于是，被韦爸和韦姐送至医院。

“你们看，我现在没什么事嘛！你爸爸和你姐姐都不同意我出院，可我在那里干啥？也不过是住院观察而已。”韦妈妈说道，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却被我读出她想省下住院的钱。

“我们不是担心你出大问题嘛，再观察一两天终归好些。”韦姐道。

“我没事！浪费那个钱干啥！”韦妈又说。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悄悄形成。

我吃过午饭，拿上干粮，开车到县城买了些花苗，再回来上山陪江波过生日。

我亲爱的宝贝，我来了。命运从不告知它的去向，我手心零乱的曲线，曾被你的温暖缠绕，缠绕着你如花笑脸的明媚与婉约。最深的轮回里，我和你结下的永生永世的相遇与别离。为什么你不辞而别的梦境总是缠绕着我，仿佛是心田的一根弦，不必去拨弄，永远响着令我心碎的音符。这一生这一世，你化为我心头的朱砂，我是开在你心上不败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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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上山是第一百二十六章《天使的翅膀》最后一节于2014年5月20日上山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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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下山回到韦家，已是第二天下午。

“松啊，你想波儿的心我们能理解，但是以后要回家睡觉。”韦妈一见到我便说道。

韦爸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在锅里，还热着。我和你妈刚吃过了。”说着，他戴上草帽，扛起锄头正要出门。

“阿爸你这是要干啥去？”韦爸这番行头定是干活去，我欲帮他分担。

韦爸回头道：“种菜，这两天忙着照顾你妈，菜没种完。”

“阿爸，你不要去菜地种菜了。我吃完饭就去搬土到房顶，你们以后在房顶种菜。妈妈也不用去菜地了，免得又摔倒。”我把两天前的计划告诉他们。

“不行！这你得搬多少土啊！”韦妈反对。

“就这样定了。反正我们家楼顶那么空旷。”我坚持，以儿子的身份坚持。

“那好吧！我去你叔家里取手推车和电动葫芦。我们去河边挖土，那里土壤肥沃些。”韦爸说着，放下锄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