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过大排档的窗户，望向柳江下游，远远看到静兰大桥幽暗的轮廓，桥头那片昏黄的平地，是当年他向我表白的地方。此时我却在江风中苟延残喘。

我忽然感觉大腿一阵湿热，伴随着肖芸的声音：“小心点呀，你看看你弄湿岑叔叔的裤子了。”原来是坐在我旁边的露露不小心打翻茶杯，茶水撒到我身上。

“对不起啊，阿明，露露太毛手毛脚……”肖芸充满歉意说道，给我递来几张纸巾。

“没事没事，茶水也不烫。”我接过纸巾，一边清理身上一边说道。

此时肖芸电话响起，她只顾着继续给我递纸巾，未接。

我说道：“你先接电话吧。我有纸巾。”

“我和露露在江边美食城阿牛大排档吃夜宵，等一下回去。”肖芸接了电话，似乎有点战战巍巍，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谭莹莹问她：“甘志佳又催你回去了？”

肖芸叹了气，低声答道：“是的。”

“你老公怎么能够看你看得这么久，你没有一点自由。他怎么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谭莹莹说道，为肖芸感到不平，过了一会又说道：“你还是快点吃吧，赶紧回去，免得他又打你。这种会打老婆的男人真不是个男人，就怕哪天他把你打残打死大家都不懂，你还是赶紧离开他吧。”

“唉……”肖芸无奈叹息。

十几分钟后，肖芸起身将要带女儿回家，这时一个男人带着一个老年妇女到了大排档，气冲冲朝着我们走来。那个男人就是去参加李丹和谭莹莹婚礼时，走在肖芸旁边的斯文眼镜男。不用说，这人就是肖芸的老公甘志佳。

甘志佳快速走到肖芸旁边，朝着她大吼一声：“我叫你呆在家里，你跑出来干什么！”他话语刚落，就拽着肖芸的头发往墙上撞，对肖芸一阵拳打脚踢，完全不顾大排档内所有人惊愕的眼光。老年妇女在旁边骂骂咧咧，火上加油：“打死她！打死她这个贱人！”肖芸的惨叫声传遍整个美食城。

“住手！”看到甘志佳施暴，几乎所有人都齐声叫喊。几个男人迅速去拉住甘志佳。

露露在一旁大哭,“爸爸，求求你不要打妈妈……”

甘志佳挣脱大家的拉扯，未理会露露的哭喊，拿起身旁的椅子，朝着肖芸身上猛砸过去，伴随着大声惨叫，肖芸倒地不起。甘志佳并未住手，拿着椅子往前欲继续殴打肖芸。

说起来迟，那时候快，我迅速抓起一张椅子，朝着甘志佳的手打去，把他手中的椅子震飞，甩在几米开外。旁边的食客纷纷离座躲闪。

“妈的！我说你怎么那么喜欢出来，原来是有情夫了！你情夫敢打我，看我不收拾你们两个！”甘志佳气急败坏，欲拿起身边的椅子朝我打来。我未等他拿起椅子，我手中的椅子早就朝他打去。甘志佳挨了我一椅子，身体晃了晃，伸手向另一张椅子。我迅速移步到他身边，用力朝着他眼睛扇一巴掌，他眼镜顿时被打飞在地上。未等他做任何反应，我给他来一组合拳，把他制服在地。

谭莹莹把儿子交给李丹，过去一把抱起露露走带一边，安慰着受到惊吓的孩子。

老年妇女在旁边指着肖芸哭喊着：“你这个贱货，你出来勾男人，让你男人打我儿子，我饶不了你。”

旁边有人气愤的说道：“报警，让丨警丨察抓走这个打老婆的人渣！”大家走向肖芸，扶起她，问她怎么样了。肖芸哭喊着，双手颤抖，估计伤的不轻。大家又把肖芸放平躺在地上。

“赶紧先把肖芸送往医院吧，不用等丨警丨察了。我去把车开过来。”李丹说着，就往外走。

正当大家都在查看肖芸伤势的时候，在地上的甘志佳迅速爬起，跑了出门，我心里惦记的肖芸的伤势，没有去追。门外传来甘志佳的声音：“你这贱*，出来偷汉子，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大家纷纷责骂甘志佳，劝肖芸和他离婚。甘志佳的妈妈一直没有停止哭闹，不停指着地上的肖芸，骂道：“你这个衰人，你把我儿子害惨了。我儿子出什么事情我觉得饶不了你！”

李丹的同事朝着甘志佳妈妈吼一声：“是你儿子殴打你儿媳，下手这么重，我们只不过在制止他的暴行，就变成她出来偷汉子了？你瞎了！”

甘志佳的妈妈继续喋喋不休，语气盛怒。“是她错在先！是她家错在先！她爷爷在文（河蟹词）革的时候带头把我老公和我家公整得那么惨！如果不是她爷爷，我家公不会在文（河蟹词）革中去世，我老公不会落下一身伤病，早早去世。我一个人带大我的孩子。我容易吗我，这个贱人就该来我家偿债。她就是应该像个奴隶一样偿债！我儿子打她这点伤算什么！相比我家公和我老公所受的伤，这点伤算什么！我就是让我儿子娶了她进我家门，我们要折磨她！”

原来是那个特殊历史时期造成的老一辈之间的深仇大恨，都过去了几十年了，甘志佳妈妈的戾气还如此之重，把仇恨转移到下一代。以后她还会做出什么队肖芸不利的事情呢？想到这，不禁令人发指。

我们把肖芸送到了医院，小露露在我怀里，一路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令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我不停的安慰着小露露。渐渐把她情绪稳定下来。

医生检查后，说肖芸手骨骨折，身上还有其它地方被挫伤，需要住院。肖芸一听说要住院，赶紧说没钱，要回家，不住了。医生说如果不住院，断骨以后接不上，病情恶化的话，可能要截肢，必须马上治疗。谭莹莹拦住了肖芸，叫她安心住院，我们大家先帮她垫付医疗费。

看着这可怜的母女俩，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当年苏总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要报答他，那就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们一把。我决定帮肖芸一把。于是对她说：“我来帮你出医疗费吧。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给我，实在太困难，不还也可以。你安心养病，小露露还需要你康复后去工作挣钱养她呢。”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下，肖芸同意住院治疗。当晚，丨警丨察到了医院做笔录，在大家证言证实下，丨警丨察认定我的行为为正当防卫，并且表示将要立案并逮捕甘志佳。

第二天，肖芸的父母从W县刚过来照顾受伤的肖芸，他们在医院附近的城中村租了民房，以便照顾肖芸。晚上我到医院看望肖芸，顺便给小露露买了一个娃娃和一盒蜡笔，一本画册。肖芸的父母对我不甚感激。

从医院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一点。

依旧细雨迷离。

无法白天发生了什么，只要我踏入这个空房，晕乎乎的脑袋里，全是和你在一起的光景，一场场曾经的繁华，在我的脑海里汩汩翻腾。

往事是尘封在记忆中的梦，而你是我唯一鲜明的记忆。那时候的时光太美，不忍辜负，所以我们且行且珍惜。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爬上床。记得以前我打架，你劝我说要忍要懂得保护自己，但是今晚我又打了一次。亮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无法克制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