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还在躺着，没有应答我，我知道他此刻心里很烦恼，没有再多问。

过了一会，亮哥对我说：“去给我倒一杯水吧。”

我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置于他跟前的茶几上。亮哥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对我说了：“出柜了，前面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靠近亮哥，跪在沙发上，双手穿过胸前和背后，紧紧抱住他。窗外是黑色的天空，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家里惨淡的日光灯下，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让人窒息。

亮哥喝了温水，微寒的春夜里，亮哥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滴，我轻轻给他擦拭。亮哥叹着说道：“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我爸妈今晚的反应很强烈，以前和我爸说到同性恋的时候，他表现出好像还能接受的样子，但是今晚他根本没有接受。”

亮哥额头和两鬓继续汗水涔涔，我继续给他轻拭，我试图抚平亮哥破碎的心，但是终是无济于事，亮哥的苍白的脸上依旧愁眉紧锁。而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亮哥接着说道：“今晚我和小璇子进门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敲门。我妈妈去开门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强行闯入，一个很man的女人。她一进门就指着小璇子骂道‘你个贱人，最终还是背着我找男人结婚’，然后要冲上来打小璇子，我们拦住了她，没等我们发问，那个女人继续对我父母说道‘叔叔阿姨，这个女人是女同性恋，是我的女朋友，你们的儿子是男同性恋，他们背着我和你们以及我女朋友的父母假结婚，他们的假婚姻叫做形式婚姻，是他们联合起来骗大家，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他们就算结婚也不会有孩子，因为我不允许他们要孩子！’”

“当时我和小璇子惊呆了，我爸妈更是震惊极了。我爸妈马上问我是不是真的，这时候那个女人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们问他们，他们未必敢承认，你们想想看，你们儿子这么帅，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条件的女人，她年龄比你儿子大好几岁，不信你们可以查看她身份证。她没有稳定的工作。这种条件明显和你们儿子不搭。你们回想看看你们的儿子从小到交过女朋友吗？身边都是男性朋友吧？说不定和他走得很近的男性就是他男朋友。他应该一直拖着不找女朋友，直到你们不停催婚他才说有女朋友吧？’小璇子马上冲过去把她拖出去走了。后来我爸妈不停质问我，我开始否认了，但是他们还不停地追问，我只能承认所有的事情了。”

亮哥转头看看我，说道：“阿明，我爸问我你是不是我男友，我承认了。整个晚上我妈一直在哭泣，我爸爸在怒吼，他们和我讲各种大道理，要我一定要纠正过来。我和他们说我是天生的，同性恋不是病，在国外已经有国家允许同性结婚了，要他们上网查看这方面的信息，但是我爸爸说我被网上的东西毒害了，不停说同性恋是变态，我妈妈一直说她相信我可以改过来，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要去医院治疗，她还说听说有电击疗法。他们要我一定要和温芳艺交往，叫我带她去开房。我爸爸说如果我害羞的，可以去找夜场的小姐，说我和女人发生性关系之后一定会喜欢女人。”

我甚是无语，我之前有想过万一我们出柜，父母的反应大概也就是这样子。但是我现在只能轻抚亮哥以示安慰。

我说道：“亲爱的，这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我们要坚持住。”

亮哥转身也抱住了我，“我不会欺骗温芳艺的感情的，我会和她说清楚我不爱她。”

“嗯，不要欺骗她，早点告诉她让她死心，不能耽误她。”我赞同。

那一夜，亮哥都在转辗反侧，我也一样夜不能寐。发生这种事，叫我如何睡得着……

（一百零四）邪恶的心思

第二天中午，我们约了温芳艺出来见面。温芳艺刚开始接到亮哥的邀约的时候，十分高兴，但是听说我也一起的时候，一丝失望写在脸上。

坐下之后，温芳艺身体向前微倾，双手撑在桌子上，托起双颊，然后问亮哥：“大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亮哥说道：“我要和你说我的隐私。”

“隐私？说吧，谢谢你对你我的信任，我会替你保密的！”温芳艺一听说是隐私就来劲，乐呵乐呵的放下双手在桌上看着亮哥。

亮哥平静的说：“我是同性恋。阿明是我男朋友。”

此时温芳艺笑脸立即凝结，迅速皱成苦瓜，有种欲哭的感觉。

亮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对不起，我喜欢的人是阿明。”

“谁喜欢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温芳艺哇的一声哭出来，带着哭腔叫嚷道。然后忽然起身往外跑。

我们没有追出去，我对亮哥说道：“就让她去吧，希望她能想得开。”

亮哥说道：“如果她想辞职就让她辞职吧，多给她几个月的工资。”

温芳艺并没有辞职，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工作认真负责，表现出很良好的职业素质，很热情的接待客人，只是见到亮哥都没有理会亮哥，见到我时，反眼不识，如见世仇。

但是只要亮妈到店里，她的在我们面前的苦瓜脸瞬间灿烂，热心陪伴亮妈。

亮妈在店里看到我时候，把头扭到一边去，我和她打招呼，她没理我，像风一样从我面前飘过。最后她对我说：“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再来找阿亮了，也不要到店里来。”

亮妈转向亮哥说道：“我约好了心理医生，这周四早上我带你去看病！你要提前请假！从现在开始，你每天晚上都要回来和我们住一起，我不许你在外面胡来！我今晚要和芳艺去逛街，你以后要对人家好点！”

亮妈就这样要强行把亮哥带回自己身边。待到我好不容易和亮哥独处的片刻，我对亮哥说：“亲爱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要坚持，还记得德叔和凯叔的故事吗？”

亮哥搂着我，吻了我的额，对我说道：“嗯，我记得，我会坚守我们的爱。”

周四下午，亮哥给我来电话，破口大骂起来：“那个无良的心理医生，是同性恋是心理变态，可以治疗，开出一个疗程，我要继续去找他几十次。妈（河蟹词）的，他只是想收钱！”

“不要让他骗你妈。如果你妈想交钱的时候，告诉你妈来一次交一次钱，你可以和你妈说怕这个医生水平低，治不好也不用浪费那么多钱。”

“不行啊，我妈现在宁可信他也不信我，我只能试着阻止她了。看起来我们必须面对我爸妈，你周六来我家吧，我们当面和他们说。”

“你父母现在怎么可能愿意见我？”

“我周末晚上会把他们两个都留在家里，你吃晚饭之后直接过来。”

刚挂完亮哥的电话，温芳艺来电了，她说她想和我见面。

我赶到了相见的地方，此时的温芳艺早已等候多时。

“岑明，你离开嘉亮吧！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你们在世人眼里是异类，是变态，你们不会得到家人的理解和祝福，你们没有未来！”温芳艺一上来就发起攻势，直呼我名字，不再叫我做二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