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容颜藏尽泪光,让蔓延的悲伤掩埋?
是谁的灵魂浸透思绪,抽离了对生活的期盼?
是谁用伤痕在歌唱,复制了哀伤的音响?
又是谁在黑夜里醉梦今生,颤抖着破碎的心?
我的二哥啊,是你吗?你白天遍体鳞伤地游荡于各种繁杂琐事之间,但是你的伤口却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你无法若无其事地在人群中穿梭,你无法在寂寞来临时阻止脆弱的情绪。你有多少话语诉于谁听啊?你的心已经没有承受重负的能力了,你感到了渺茫,感到了难奈和无助。你像大海里的一叶孤零零的扁舟,在漫无目的地随风飘零着,你像寒风中的一棵正在枯萎的小草,在无可奈何地摇曳着。
你发现,你一个人走过的街道,原来如此的寂寥,你的心在沥沥滴着血。
漫长的黑夜又要来临,漫长的折磨即将开始,你该怎么办?
很多时候,你都在问你自己:我还活着吗?
你不用说什么,我们都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江波,因为你最挚爱的那个人。你生命的悲伤,所有的泪水与忧愁哀痛缘于深爱,对江波的深爱。江波是你今生无法泅渡的沧海。
我和亮哥看着颓废仓惶的二哥,不禁唏嘘。我们决定每个周末都来陪伴二哥,陪他度过这段灰暗的日子。
当我们第二次来看望二哥,走到了二哥家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一进门,二伯父、四叔、二哥的两个舅舅、前次在我和二哥出租房里见到的那个老男人及三个衣着妖娆暴露的年轻女人在二哥家里。二哥和二伯母同他们激烈争吵。
“阿松啊,我们劝你多少次了,不要搞同性恋,我们娘家人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那个老男人说道。
“三叔,你这么老了还来管年轻人的事情干什么?”二伯母似乎有些气恼地回应他。
二伯父跳起来指着二伯母,他眼神凌厉,似乎要吞噬二伯母一般,厉声喝道:“怎么不该管!就是你这八婆纵容怂恿儿子,所以今天他才堕落成基佬!”
“你们不要来刺激他,他现在有严重的抑郁症。”二伯母坚持维护二哥,语气里带着呵护。
四叔粗鲁接茬:“什么卵抑郁症啊,把女人搞了,就不会抑郁了,一切都好了!”然后转头对三个风(河)骚(蟹)女说:“小妹们,上!把这小子拉进房间内,把他服务好!”
三个风(河)骚(蟹)女听从四叔的指令,走向二哥。二哥嗖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风(河)骚(蟹)女们,大声斥道:“不许过来!你们谁敢过来,我揍你们!”三个风(河)骚(蟹)女停下脚步。
“居然这么笨卵,女人主动送上门的都不懂享受,大家一起上,把他给扒光绑起来!”四叔未说完,忽然扑向二哥,把他推到在沙发上,然后紧紧的抱住他。二伯父和二哥的两个舅舅扑了上去,钳住二哥。
我、亮哥和二伯母冲向他们,大呼:“你们怎么能这样!放开!”
未待到我们靠近,二哥的大舅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著我们比划着,“你们谁他妈的来阻止我们,我就不客气!”我们只好后退。
二哥尽力挣扎,虽说他本是魁梧,但是此时如此的羸弱。四十多岁的四叔常年健身,健硕得像头牛,牢牢抱住他,二哥的小舅亦是四十来岁的壮汉一个,光这两人就可以把二哥牢牢擒住。老年男人在屋内找来几个移动插座,交给四叔他们,几个人将二哥手脚用电线牢牢捆住。然后把二哥裤子褪到膝盖,把他抬进房间,叫上几个风(河)骚(蟹)女一起进去。
“你们这群天杀的,做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无力护犊的二伯母悲切的哭喊声响彻屋内。
几个男人把二哥抬进房间后,都出来了,留下几个女人。
但是房间里出来女人们痛苦的尖叫。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女人们都跑出来了,“他虽然被绑了,但是他的腿还能踢我们!我们都被踢了,我们不干了!”
四叔伸手拦住她们,“你们等等,我们进去把他绑固定在床上,加一倍的钱,干不干?”
“那就快点吧!绑好一点!”女人们异口同声。
几个男人又进了房间,一阵搏斗后,出来了。四叔用大拇指向身后房间门一指,对女人们说:“搞定了,进去吧!”三个女人又进了房间。
二伯母哭着想进房间,“姑娘们,放过我儿子吧……”二伯父一把把她往后拽。
这时我急中生智,大叫起来:“我报警了!丨警丨察来了!已经到楼下了!”三个风(河)骚(蟹)女马上夺门而出,惊慌失措问道:“丨警丨察来了,怎么办?我们要走了!要不然来不及了!”
二哥小舅说道:“慌什么?我们又不是抢劫!”
我言辞正义的说道:“你们已经犯了限制人身自由和组织卖(河蟹)淫罪,你们还不快点滚。我们刚才已经报警。万一被抓到,是要判刑的,不是拘留或者拘役那么简单。你们就慢慢等吧。”
三个风(河)骚(蟹)女听闻,立即慌乱逃窜出门。四叔瞪着我,指着我说道:“阿明,算你狠!”
几个女人离开之后不久,男人们带着愤怒也离开二哥家里。我和亮哥进二哥的房间,二哥被绑在床上,下丨体丨裸露,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宛若电视剧里刚被蹂躏的良家少女。我俩赶紧给二哥松绑。
二哥,你那破碎不堪的心,又多了几道伤痕。你生命中所承受的伤害,何时是尽头?
(九十八)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本是想着今后找一个机会向家里出柜,但是看到长辈们对二哥的暴行,我不禁惊惶。
而我眼前的亮哥,亦是如此的忧郁。想必他看到发生的一切,亦为不好过。而过去这一年,他父母对他的催婚魔咒,仿佛唐僧口中的经诀,令他痛苦不堪。
睡前我们在房间独处之时,我和亮哥坐着,静静未语。我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世界无月也无声,黑暗之影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弥漫的忧伤像幽灵一般,把心灵窗外的风景不留遗地地笼罩。伤感的歌谣,一遍一遍地在耳边回绕。
“亲爱的,我们扛得住家里给的压力吗?我们的未来在哪里?”我转向亮哥,幽幽一问。
亮哥抬头向我,他收起脸上的那一丝不起眼的哀怨,注视着我,十分笃定地说道:“只要我们相爱,心中有对方,相信最终父母能理解,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慢慢来。我们要有信心。你不见你二伯母接受你哥了吗?”
我哎的应着亮哥,但是父母何时才能接受我们,我心中没有答案。心中的忧伤依旧,一切都将这个静谧的夜晚,装点成一个心碎的茫然。
第二日,我让亮哥先行返回柳州上班,我继续留在邕城陪着二哥。
二哥本来病情就严重,被四叔等人这么一整,茶不思饭不想,连续几天未睡。